柳涓答：“我在画室待两小时了，我哪知道！”
“我回来时他就在，帮奶奶栽杜鹃树呢！”
“真是两天不来，三天早早的； 今天借桶，明天借锹的，他们村头那个苗圃怎么那么穷呀，那么大的苗圃啥啥工具都没有！”柳涓的不耐烦全写脸上了。
林翀回头看看她，没话。
柳涓推林翀往前走，穆清冉看到她们隔着栅栏笑嘻嘻的，“翀哥，你这腿还得再养一阵子吧？”
“嗯。”林翀没什么情绪应，每每听他叫翀哥就别扭。
穆清冉看柳涓，柳涓直接送个大白眼，“你种树，都种到我们家来了！”
穆清冉大言不惭的，“可不，昨天别的苗圃多出来的，十多棵杜鹃我们苗圃都栽不下了，扔掉可惜，剩这三棵就拿姑奶奶这来了。”他已经栽完两棵树，在挖第三个树坑。
尘伯拄着拐杖故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又挖坑呢，大白天就来我们家挖坑，村里的耗子吃土都没你积极！”
穆清冉听老头儿说话别扭只能弱弱反驳，“尘伯我挖坑是为栽树。”
尘伯不再离他，站穆清冉旁边把拐杖递过栅栏，“小翀儿，我想玩玩轮椅！”
柳涓去接拐杖时，林翀站起来，柳涓回头看到小跑过来想扶，“慢点！”
“给我拐杖就行。”林翀接拐杖没用柳涓扶，自己挪着往前走。
柳涓看着林翀背影失神几秒，穆清冉瞄眼柳涓停半空的手，继续挖土。
何尘跑这院坐上轮椅，“涓涓，你推我！”
柳涓吐口气，“尘伯，这是翀哥养伤用的，不是玩具！”
何尘拍着扶手催，“我有伤，我脚疼！”
柳涓无奈推着老小孩儿，看着前面缓慢行走的人，真是别扭！
柳涓把何尘推到柳家院子里，“到家，尘伯去拿柴，咱做饭吧！”
柳素兰从菜园里出来，往穆清冉这边看，没待老太太开口，穆清冉就在那边说话，“姑奶奶，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事儿，一会儿就走，不在家里吃饭了。”
柳涓不咸不淡地回，“没人想留你吃饭，别自作多情！”
“行，你忙你的。”柳素兰手点点柳涓，不会说话！
林翀走到柳家屋前，看柳涓准备摘菜，坐到轮椅上要帮忙。
柳素兰摆手，“翀儿，你歇歇吧！”
林翀看看柳涓，“把你手机给我。”
“手机？”柳涓有点懵，从口袋里拿出昨天刚用的新手机递过去。
林翀接手机正反面看看，“换新的了？”
“嗯，才换。”
此时穆清冉拎着空桶走过来，看两人在那讨论手机，“小花新手机用着还行是吧！别的不说，选手机我眼光还不错！”
林翀把手机递给柳涓，“听尘伯说你手机屏碎了，我想着回来给你换个新屏修好，既然换新的了，旧的不修也罢。”说完，他拄拐往屋里挪。
柳涓回头冷瞪穆清冉，“哪都有你，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穆清冉满脸无辜，“我就来打桶水，也没说啥啊！”
“把钱收了！别搞得好像我白拿你东西一样。”
“不白拿，礼尚往来，你也送我样东西！”
柳涓冷白他，“我咋那么稀罕你呢？”
穆清冉不把柳涓的反讽当回事儿，“呦，才知道，你稀罕我啊！”
“还送你东西，我想送你个片刀！”
“我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原来是你带刀而来！”
林翀进门前听到俩人对话，不轻不重关上门。
柳素兰扒完玉米叫柳涓，“涓涓，上次小穆买的排骨在冰箱里还没吃，拿出来，我给翀儿炖个玉米排骨汤。孩子大病初愈，得好好补补。”
“行。”柳涓进屋了。
穆清冉去井边接水，“姑奶奶回头我再买点鸽子、棒骨、鲫鱼什么的拿来给翀哥炖汤。”
柳素兰看看他，“你倒是懂挺多！”
“我妈重病那年我14岁，净看我爸买这些东西了。”穆清冉停顿一下，“不过，后来我妈还是走了。”
柳素兰叹口气，“你跟翀儿一样，也是个苦命娃娃。当妈的就算闭上眼睛了，也舍不下自己孩子！”
穆清冉抽下鼻子，“姑奶奶，您说这世上有另外一个活人看不到的世界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柳素兰往天上看，“就是个念想。你想，她们就在你幻想的那个世界里；你不想，就没有。”
穆清冉也跟着往天上看，“我常常想起他们！”
柳涓拿菜出来洗，穆清冉拎走他放井边的桶去浇树苗。柳涓看看他，这忽然不说话变深沉的人，她还有点不适应。
穆清冉浇完树苗跟柳素兰打声招呼，“姑奶奶，我走了。”
柳素兰目送穆清冉离开，看他刚栽那三棵杜鹃树，“小穆还怪细心的嘞!”
“您怎么看出来的！”柳涓问。
“我那天说，从搬来这个家我就和你姑爷爷说想在门口栽上几棵杜鹃树，你姑爷爷就在园子里栽棵李子树，到他死也没给我栽一棵杜鹃！”柳素兰指指那三棵树苗，“看看，他给栽了。”
柳涓撇撇嘴，“他就是为讨好您，在您面前瞎表现！”
柳素兰反问，“我快90岁的老婆子，他为啥讨好我啊？”
柳涓不接话，回屋做饭。
林翀在屋里听着她们对话望向院子，11：00的太阳光明媚地散落房前屋内，满园蔬菜在阳光里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而他却心底尽是晦暗。
……
午饭后，柳素兰睡午觉，何尘拉着林翀在他屋里不知道捣鼓什么，柳涓自己剪一会儿树皮觉得没意思了，好奇去何尘那屋扒门缝看，他们居然在修她的旧手机。
柳涓进去，“还能修好吗？”
何尘满脸认真，“当然了，小翀厉害着呢！”
柳涓看看全神贯注的“维修师傅”，再看认真监工的“维修助理”，“早知能修好，我就不换新的了！”
林翀没抬头，“尘伯说得对，换新的旧的也该修好，可以看里面的照片，可以两个一起用。”
尘伯在那捻着小螺丝，“可以给我用！我可以修了拆，拆了再修，这个好玩。”
柳涓看看林翀换下来的碎屏，“你们连屏幕都有换的！”
何尘在那边接话，“新买的，小翀特意新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