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放开我！”
陈嘉琪摇着头，用近乎悲凉的口吻说：“不，不要……”
“什么不要？”我吼她，“我爸当着我的面把我妈打了，你是想让我忍吗，你是想让我视而不见吗？！”
“可，可是……”我不知道陈嘉琪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就算你帮你妈打回去了，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愣住了。
顾城很快回过神来，丝毫不在乎宋秋兰被打得疼不疼，直接强硬哼了两声：“这个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我劝你们，少来烦我，这段时间，我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瓜葛！”
言罢，愤愤转身离开。
“不，不，顾城，你别走！”
宋秋兰尝试撑地起身，却站不起来，想必刚才被扇倒在地的时候，崴到了脚，到最后她只能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顾城愤然消失，捂着脸原地痛哭。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形容我那时的心情。
总之，特别复杂。
但当我扭过头重新看向身旁的陈嘉琪，我的心情更复杂了。
只因我发现，她早已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你怎么哭了？”
陈嘉琪揉着泪眼，身子随着抽泣而颤抖着，哭得简直比我妈还要伤心，甚至更加痛苦。
“因为我怕……”
“我怕有一天，你也会像你爸抛弃你妈那样，抛弃我……”
当晚，我把我妈安置在了我家。
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我妈回到我爸那种混账身边了。
待到我妈睡着后，我正要回书房办点事，转眼却发现陈嘉琪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睡觉。”
我催了一句，却发现她一动不动，好似正沦陷在什么心事里。
“陈嘉琪？”
她愣了一下，怔怔回神：“顾源，你怎么……”
“这问题应该由我问你，你到底怎么了？困了就去休息，别想些有的没的，这两天我妈可能得留在我们这里，你明天要帮忙照顾她。”
“嗯，我知道了。”陈嘉琪应了一句，却没动，沉吟少许后，她忽然问道，“顾源，我们还能好吗？”
我耸耸肩膀：“恒远虽然是我家公司，但它不管未来怎么样，都不会影响到我，你别杞人忧天，就算恒远破产了，我也能赚得到钱。”
“我说的不是恒远。”陈嘉琪的声音轻淡得仿佛是从另一个时空飘来的，“我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我的结局，连你爸妈那种一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夫妻，都会遭遇这种无情分裂的局面，而像我们，从来不曾培养过什么感情的……我真不敢想我们未来会怎样。”
我双手插兜，不以为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抬起头，极其认真地看着我，像是渴求一般：“顾源，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不要抛弃我，好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皱着眉头，又想笑，“结婚这么多年，先抛弃我的，难道不是你吗？”
陈嘉琪再次垂下了头，语气里带着悲凉。
“最近，我一直在做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患得患失，担心你会离我而去。”
“我以为，我只是亏欠过你，所以难免会多想。”
“可你曾经说过，一旦跟我离了婚，你就会娶裴云倩。”
“你不怕失去我，因为你有替代品。”
“虽然，之前你还说过，为了妍妍，你不会主动跟我离婚。”
“可万一呢？万一你跟你爸一样，染上其他女人，那我……”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能不能别把我跟我爸那种混账混为一谈？虽然我是恨你，但我还不至于冲你开刀，你背叛了我多少次，你自己可能都数不清，我要是像我爸一样狠，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吗？”
陈嘉琪凝眸垂头，我似乎瞥见她的睫毛挂着泪珠。
“对不起。”
我深吸一口气：“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去睡觉吧。”
“对不起。”
我听不懂，为什么陈嘉琪跟我连道两声歉。
我也没兴趣追问。
毕竟，这不重要。
我现在唯一重视的是，该如何稳住这个家。
我已经对我爸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已经没救了。
与此相对的是，恒远集团也一样没救了。
回书房后，我用笔记本电脑查了查恒远集团目前的资金情况。
周末虽然没开市，但马守云施加的做空资金有增无减，宛如一座大山压着恒远集团的气口。
受此影响，多家券商给出了减持决定。
甚至，我从资金流失的情况中，看出了一些动静。个别股东，已经悄悄套现了。
做空压力，减持危机，再加上套现现象，足以将恒远集团彻底打入谷底。
哪怕恒远集团短时间赚出十年利润，都不可能度过这种难关。
我甚至能预见到，按最乐观的情况，局势若一直如此维持，那么恒远集团最多只能活一个月。
只要马守云不撤销做空资金，恒远必死无疑。
可后续的局势发展，却让我难以料想，乃至让我觉得，我高估了顾城，他的作死，彻底让恒远的死亡提上了日程。
翌日，周一开盘，恒远依旧跌停。
投资市场从业人员给出预估，随着做空压力愈发扩增，恒远集团要想避免破产，只有两条路，要么寻求利好机会，要么选择退市。
但顾城却反其道而为之。
为了防止资金出逃，他在周三当天做出冻结股本的操作，并发布公告，声称恒远集团有能力应付做空危机，希望投资者相信恒远的操盘实力。
这操作，迷惑到，连我都震惊了。
毕竟，他要真有能力操盘，有必要冻结股本吗？
冻结股本，完全相当于是逼投资者被套牢！
投资者都是钱奴，岂会乖乖被套？
一时间，市场愈发恐慌，投资者争着抢着要从冻结的股本里套出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股权。
顾城死死压着冻结股本不放，而这反而引起投资者的强烈抗议，无数封举报信击穿了证监会的耐心，证监会难堪其扰，勒令恒远集团遵守市场规则，禁止冻结股本，连停牌的权利都被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