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这种逻辑，我相信我能给翁祥明带来压力，逼迫他做出权衡利弊的决定。
一切如我所料，翁祥明思虑片刻后，终于吐了口气。
“三十亿的贷款，你随便取，回头我还会给你追加二十亿的投资。”
“嗯？”我内心窃喜，表面却是故作不解，“翁董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能让香绘江白花一百亿，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我不希望再跟香绘江发生矛盾。”翁祥明十分严肃地看着我，用妥协的口吻说，“顾兄弟，你可以去找江董商量，让他出钱，但既然我给了你五十亿，那你就不要跟他拿太多钱，最多不超过三十亿，你能否接受？”
“这……”
我本来还想假装犹豫，让翁祥明以为我很为难。
可谁知，翁祥明接着却说：“当然，我知道这种要求会让你为难，所以我计划给你一些分红，广场南面那片小区，我能给你五十套产权房，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跟江董要的钱，不能超过三十亿。”
翁祥明让了很大一步，这让我感到非常意外，乃至惊喜。
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权宜之计？
广场估值越高，小区产权也会跟着涨价。
这种暴利的差价红利，翁祥明肯定不敢一个人全拿了，毕竟这会引起收购广场产权的各个企业的不服。
因此，翁祥明只能转移一部分小区产权，放在我的名下。
这样，他就能把我跟他的利益捆在一起，日后就算利益曝光，香绘江等一众企业不服，他也能把我当作减速带，缓解各个企业的愤怒。
我理解翁祥明的做法，同时我也接受这种安排。
于是，我答应了翁祥明的条件。
吃完饭后，临别时，翁祥明见我钻进车，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顾兄弟，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对千方印象了解多少？”
我愣了一下：“翁董为什么这么问？”
“市政广场产权圈子里，原先确定投资的六家企业，你已跟其中五家建立了各种友好关系，唯独千方印象，你不曾与他们接触，换句话说，在你的安排下，所有产权关系都在敌对千方印象，如果你不了解他们，你怎么敢跟他们树敌？”
我沉默了，因为我确实不了解千方印象。
而我的沉默，恰恰也是一种回应。
“呵，看来顾兄弟没调查过千方印象？”翁祥明走到我跟前，隔着车窗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虽然我跟你只见过几面，但我能看出，你是一个不可多见的人才，但你毕竟太年轻，有些事你没看懂，在这里我得适当提醒你一下，任何能在竞争里脱颖而出的角色，本身绝不简单，千方印象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希望顾兄弟能谨记我这番提醒，避免被袭击。”
如果我能听懂翁祥明的提醒，也许后来的一系列变故，就不会发生。
可惜正如他所说，我太年轻，看不懂其中的风谲云诡。
即使后来那几天，我时常想起他的提醒，可随着我的胜算越来越大，我对千方印象的担忧也逐步减轻，以至于我忽略了他们，从而造成一场忽如其来的产权地震。
事实上，就算我把翁祥明的提醒放在心上，我也未必能看清对手的真面目。
毕竟，他藏的太深了！
周二，离竞标结束仅剩六天。
那天，我在张彭恺的撮合下，跟香绘江国际集团董事长江嘉良约了见面。
张彭恺之所以能撮合我跟江嘉良见面，是因为他是江嘉良的客户。
他名下的赤甲集团，曾在香绘江于港岛开发的电器城里租下一整个大厅，电器城人 流量居高不下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张彭恺的赤甲集团的数码产品在港岛知名度不低。
因此，江嘉良相当重视跟张彭恺之间的关系。
张彭恺安排我跟江嘉良在一家浙菜馆见面。
攀谈过程十分顺利，我跟江嘉良说明了诉求，试图争取三十亿投资，江嘉良仅仅犹豫了不到一分钟，就答应了投资。
但在张彭恺去买单的时候，江嘉良忽然操着一口港普，问了我一句：“对了，你跟我女儿是什么关系？”
我一怔：“江小姐跟江董提起过我吗？”
“她说她之所以对广场产权动手，是为了帮你，我之前还怀疑过，是不是你说服她去挑衅大陆企业的。”
我尴尬地吐了口气：“江董，在这里，我得郑重帮江小姐解释一番，她真没有挑衅大陆企业，她跟花润的翁董之所以大肆砸钱竞争，纯粹就是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小人给算计了，我相信江小姐的本意一定是为了香绘江的发展，希望在广场产权的事端平息后，江董能原谅江小姐之前的任性，给她一个重新回大陆主持业务的机会。”
“我不会让她回来大陆的。”
听到这句不容置疑的话，我很疑惑：“为什么？”
“我从来都是一个只看事实的人，”
“她肆意挑衅大陆企业，导致香绘江在大陆名声恶劣，犯下这种错误，她如何怎么改正都无法弥补。”
“除非，你说的那个算计了她的小人能现身，并主动承认是他设计了这一切。”
“等到真相大白之后，我才会原谅美琪。”
江嘉良这番话，让我倍感迷茫。
此前花润跟香绘江之间的误会，线索几乎全断。
我甚至都没有头绪。
事到如今，那个设计一切矛盾的家伙，谁还能揪得出来呢？
我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江美琪要回大陆，遥遥无期啊！
“你刚跟江董在聊什么？我怎么感觉他好像表情不太好？”
与江嘉良道别后，张彭恺忽然问我。
我耸耸肩膀：“聊了一下他女儿的事，江董始终相信，他女儿就是在挑衅大陆企业，除非真相大白，否则他不会原谅他女儿。”
张彭恺揉揉下巴若有所思：“其实我也觉得这事有蹊跷。”
“噢，什么蹊跷？”
“老顾，我问你，香绘江跟花润发生矛盾的具体时间，是在哪一天？”
我不知张彭恺为什么忽然问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