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此前您与江美琪发生分歧后，您的一系列反击操作，可谓是极限凶险，若不是之后香绘江董事长江嘉良出手干预，没准您已经把江美琪给打败了。”
“顾兄弟是在刺激我吗？”翁祥明面色渐变阴沉，“在外界看来，与江美琪的斗争里，我确实优势很大，许多人都说我以老牌企业家的名义，把年轻人教训得服服帖帖，但事实真是如此吗？我一直以为顾兄弟不同于常人，你比其他人更能看清局势，为了对付江美琪，我的花润置业亏损了八十亿，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我不认为这是一场具有价值的战争。”
我叹了口气：“我与江美琪算是朋友，那天她离开大陆的时候，我恰好为她送行，她跟我表示，她也不想跟您发生冲突，纯粹就是两人之间缺乏沟通，才导致误会越来越深，如果再来一次，我相信江美琪一定会在开战之前，先跟您交流一番，搞清楚矛盾来源后再做决定。”
“这种类似于马后炮的话，毫无意义。”翁祥明摇了摇头，“商战本来就是这样，看似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实则每个时刻都是凶险的瞬间，一旦出现端倪，局势绝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所以在任何决定执行之后，真正成熟的人，最忌讳回顾过去，他们能做的，只能是调整当下策略，以便应付未来的种种变量。”
我点了点头：“祥明兄说的很对，前不久那份投资协议，就是我为了缓解当前局势而拟出的策略，我相信它能够帮我应付一切意外。”
翁祥明给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承认你很聪明，投资协议的内容，确实可以防范许多意外，但你偏偏忘了，当所有常规内容得到稳定之后，你自身的安危就成了很大的漏洞，顾兄弟好像没意识到这一点？”
“噢？祥明兄何出此言？”
“顾兄弟撮合了黄龙、云京以及双子三家企业，稳住了东西北三个地段的产权格局，但你自己呢？你的正南地段没有后台，千方印象如果要反击，他们的攻击方向一定会避免跟三家企业正面冲突，而你就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靶子。”
我深意一笑：“可是，祥明兄是否想过，我是故意露出这种漏洞，吸引千方印象来攻击我的呢？”
翁祥明微微一愣，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目光：“难不成，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
我索性点头：“是的，我与祥明兄上一次见面约饭的时候，您给了我一份贷款协议，您许给我三十亿的贷款，虽然那份贷款协议，我还留着，但我不能在不通知您的情况下擅自取用贷款，这次约您吃饭，一来是为了聊聊，二来也是为了问您一句，那笔贷款，我能不能用？”
翁祥明放下筷子，喝了口汤，看向手表，沉默许久。
最后，他看向我，沉声反问：“如果你拿到了三十亿贷款，你确实可以抵御千方印象的攻势，你懂得运用资源为你自己所用，但是……顾兄弟，我很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一定断定我会给？或者我应该问，如果我不同意放贷，你何以在千方印象的攻势下独善其身？”
我再次讪笑：“我非常肯定，您一定会给。”
“为什么？”
“因为正南地段的对面，你们花润置业收购了三百套小区的产权，为了拿到更多的抬价利益，您得确保正南地段的产权估值足够高，如果千方印象靠着三十亿拿下产权，您一定不会甘心的吧？”
翁祥明笑了。
“顾兄弟太低估我了，三十亿不是我的底线，可你与王阳泰只出资两个亿，这比我的底线还要低，如果我一定要甘心才作罢，那么我绝不会同意产权估值只有两个亿。”
我早料到翁祥明会这么说，于是下一秒，我直接脱口而出：“我能抬到一百亿，这价位，祥明兄满不满意？”
“一百亿？！”
尽管翁祥明情绪一向稳定，可此时此刻的他却是瞠目结舌，显然被我脱口而出的一百亿给吓到了。
“顾兄弟是在故意夸大其词吗？你从哪拿到一百亿？就算你拿到了我的三十亿贷款，你还差七十亿，而据我所知，你恒远集团的市值也才百亿左右，你哪来的钱？”
“祥明兄误会了，我说的一百亿里面，不包括你给的三十亿贷款，我只需给香绘江提一声，他们一定会给我一百亿。”
翁祥明一怔：“香绘江凭什么给？我清楚江董的为人，他的投资风格一向稳健，像这种高达百亿的投资，过于激进，他肯定干不出来。”
“我刚才就说了，我跟江美琪算是朋友，她跟我说过，香绘江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不曾扩展新的项目，急需大陆业务提高业绩，这次市政广场产权相争那么轰动，香绘江怎么可能甘心不参与？我相信我自己能说服江董给出一百亿。”
翁祥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似有所心事。
“我还是觉得不太现实，出资一百亿，只为了拿到区区正南地段，这种事情，我都做不出来……”
“祥明兄又误会了，这一百亿不仅仅是为了拿下正南地段。”我从容解释，“我的计划是，利用一百亿建立一条完整的资金链，连接市政广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项目，华东全域能一次性拿出一百亿的企业，能有几家？只要香绘江出资百亿，足以稳定产权格局，这种明显能出业绩的投资，江董甘心错过吗？”
翁祥明沉默良久。
我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里渗出几丝忧虑，显然他正在想着心事。
我虽不擅长读心，但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他怕香绘江出资百亿的行为，会导致他的花润跟香绘江再次发生冲突。
毕竟，花润得靠抬价广场估值，提高小区产权的价格。
利益本身就是一种捆绑。
赚钱本身就是一种掠取。
如果香绘江愿意出资百亿，那么花润都不用做什么，就能得到小区涨价的收益。
可关键是，一旦这种收益曝光，香绘江国际乃至江嘉良自己，都会不服。
凭什么，花润一分钱不花，就能掠取利益？
恐怕，这种钱，连翁祥明自己都会赚得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