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陈嘉琪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又或许，她可能真的不知道，第一个与我确定关系的女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你问这种问题做什么？”
陈嘉琪如有深意解释道：“假设，你在你的少年时期遇见了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她毫无疑问是你的初恋，而后过去五年，十年，甚至十五年，现在的你三十几岁了，结了婚，有了小孩，作为一个立足于家庭中心的男人，你真的不在乎初恋，不珍惜她的生死了吗？”
我愣住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人总是执着于第一眼喜欢的东西。”
“你忘不了你的初恋，我也忘不了我的琪妙。”
“也许，你会觉得我这种情结非常矫情，甚至愚蠢。”
“可是顾源，你要知道，在当前这个阶段，我比谁都愿意维持这种第一眼的喜欢。”
“不管从你的专业角度来看，我的行为有多么的不理智，我都希望你包容我的执着，好吗？”
说实话，我完全没有包容的想法。
但面对着陈嘉琪诚恳的目光，我终究没有再做出反对的表态。
我发自内心觉得，陈嘉琪就是矫情，她之所以不愿放弃琪妙，仅仅只是出于她的一厢情愿。
可当晚，与妍妍的一番对话，让我隐约悟懂了一些奥妙。
接妍妍回到家后，吃饭时，我发现妍妍一脸郁闷，显得心不在焉。
陈嘉琪估计也看出妍妍心情不好，吃完饭后，她便问妍妍，是不是在幼儿园里受欺负了。
妍妍摇了摇头：“不是。”
“那宝贝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呢？你不开心吗？”
妍妍垂着脑袋：“因为我失去了我的朋友。”
“失去了朋友？”
“嗯。”妍妍堵着小嘴，“我的朋友张欣然，她这几天都没来上学了，我好想她。”
我与陈嘉琪双双一愣。
一些小孩子看不懂的事，其实大人们都知道。
张欣然不是没来上学，而是被她妈宋梦盈给带着离开了这座城市。
陈嘉琪温柔抚摸妍妍的额头：“宝贝，你已经五岁了，你要学会接受现实，张欣然不是不来上学，可能她家里有事，所以……”
“可这也不是她跟我分开的原因啊。”妍妍悲愤地摇了摇头，“她跟我拉过勾，做过约定的，我们说了，要做一辈子的朋友，可是她却走的好突然，连再见都没跟我说，她这样搞得我好生气，朋友怎么能这样一句话不说就分开的呢？”
“所以宝贝，我刚刚说了，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每个人的家庭不同，每天都发生不同的事，张欣然她之所以离开你，可能就是她的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她只能默默离开你，你不能怪她的……”
“我知道，我没有怪她，我只是好伤心，她一走，我就没有朋友了……”
“宝贝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你那么善良，在幼儿园里怎么会没有朋友？王宇轩，杨紫彤，乔映卉……这些小朋友不都是你的朋友吗？”
“可是，张欣然是我第一个朋友啊。”
这句话，让现场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我不知道，在那一瞬间，陈嘉琪在想些什么。
反正我是被触动了。
说实话，我很恍惚。
明明妍妍是我的女儿，我看着她长大，可我这个当父亲的，居然被她的话给穿透了心灵。
陈嘉琪曾说，人总是执着于第一眼喜欢的东西。
妍妍与张欣然的友谊，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人生有无数次个第一次，尽管后面还会衍生出无数个无数次，可人们记得最为深刻的，永远是第一次。
妍妍睡着后，我把陈嘉琪叫到书房：“我想了想，我觉得我可以包容你的执着，但我对你的做法有一点不解，如果吴雄不打算放手，他只想拿你的琪妙赚股权差价，你会怎么办？”
陈嘉琪不容置疑道：“我相信我的能力，如果我把琪妙做成一个营收业绩足够漂亮的集团，那么吴雄肯定不会只甘心于赚差价，琪妙传媒只需正常经营，就能赚到利润，只要让他认识到一点，他就一定会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我继续反问：“那要是，他不相信你能给他足够多的分红利润，一直控制股权不放手呢？”
陈嘉琪摇头：“我会让我的努力，让他改变这种想法。”
我终究没有再劝陈嘉琪。
但我不是相信了她。
我反倒觉得她太过固执，完全低估了吴雄的贪心。
陈嘉琪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就跟当初一直不愿融入婚姻的她一样。
不过，这并不表示，我会放任陈嘉琪一直被吴雄欺骗。
我一定得做点什么，让吴雄自己放手。
周日下午，我给冯老总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见面。
作为一家信息买卖黑产行业的老总，我知道他一定手握着吴雄的秘密。
冯总说他在鸳鸯会所谈生意，让我去会所跟他见面。
我去了才知道，鸳鸯会所是一家不是那么正经的按摩机构。
我按着冯总给的地址，推开了鸳鸯会所三楼的按摩房，一进门就看到冯总光着上身躺在按摩床上，一名年轻的妙龄女子正在给他推背，
“哟，是顾总来了呀！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好。”
冯总笑吟吟刚说完，我便皱眉不解道：“你不是说你在会所谈生意？”
“对啊。”冯总丝毫不避讳，讪笑着说，“信息是生意，按摩也是生意嘛，我照顾下26号的工作，这不是生意是什么？”
冯总口中的26号指的就是那名正给他按摩的女子。
此刻女子娇羞地致谢道：“多谢冯总厚爱，请冯总要多多点我，我一定会努力给您服务的。”
冯总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冲我招了招手：“顾总呀，反正你来都来了，你也叫点服务吧，我知道这家会所除了26号之外，32号的服务质量也很棒，我叫她来给你尝尝什么是专业按摩？”
“不必了，我没兴趣。”我坐在冯总的床对面，直言不讳，“我有事要麻烦你。”
“哎哟，顾总也会遇到麻烦的事啊？到底是什么事，值得顾总亲自来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