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华秘书。”我叫住华翠，“之前一直好奇你的学历，能否透露一下，你是什么出身？”
答案如我所料，她毕业于华东大学的第一财经学院，果然跟财经有关。
我一时兴趣盎然，便让华翠推荐几个她的同学，给我当分析师。
然而华翠却是摇头苦笑道：“顾总，不是我不推荐，主要是我的同学……别说是我的同学，哪怕是同校的，有的学姐进了监狱，有的学长出国跑路，这些事都屡见不鲜，我真不敢去联系昔日同校同学，就怕跟他们一样摊上事。”
要么锒铛入狱？
要么出国跑路？
华翠这句话，勾起我对财经学院的兴趣。
毕竟，能做到被抓进去的地步，说明从学院里毕业出来的学生都不简单。
三月初，由于部门调整，恒远集团正式启动扩招计划。
除了与猎头合作招聘人才之外，校招也在同步推进。
我从沈清蓉递交的工作报告了解到，校招范围扩大至整个华东省，几乎涵盖华东地区各个高校，其中就包括华东大学的财经学院。
恒远首席人事官葛诚负责招聘计划的执行，在他的计划书里，今年公司春季准备招进三十六个新职工，其中实习岗二十个，后勤岗两个，技术岗八个，经理岗六个。
董事会对此没有意见，但他们通过会议讨论，审议通过了关于聘任公司总裁的议案，该议案的内容是，尝试着从六个经理岗的人选里，挑出一个代理总裁，处理日常行政事务。
我其实对董事会的议案感到不解，我甚至觉得他们的决定做的太儿戏了，怎么能直接从经理岗里挑总裁呢？他们都不考虑有没有工作经验的吗？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
人才！
虽然恒远集团的薪资待遇与其他企业持平，但随着扩招成为各大企业招聘的主流趋势，关于人才的竞争只会日益激烈，恒远在这之中很难吃到甜头。
为了抢占人才，董事会便只能另辟蹊径，发明奶酪策略，公开招聘总裁的计划内容，把总裁这个位置作用于吸引各路人才，这种做法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强经理岗的黏性。
可以说，董事会的奶酪策略非常成功。
短短几天时间内，市面不少人才趋之若鹜，把总裁一职作为追求，纷纷给恒远投了简历。
据统计，那段时间，应聘恒远经理岗的人数高达六十几名。
六十几人竞争六个经理岗，可谓激烈。
但争到最后，别说是录用，就是拿到offer也不容易。
葛诚把这六十几个应聘者的简历给我看了。
我翻阅后发现，这六十几份简历鱼龙混杂，虽然清北研究生占比极高，但大多是无关痛痒的专业，并且六成研究生的本科落在其他大学，考研时反而报考一流院校，其中蹊跷难以言喻，我虽不知这是什么潮流，但我能看得出来，这种被多人追捧的跨校考研一定会导致学历的含金量大打折扣。
我直接把简历扔了回去，葛诚兴许是见我不表态，便直接问我对这些应聘者作何看法。
我言简意赅：“学历不能作为我们恒远的招聘标准。”
葛诚追问：“那顾总的意思是……”
“这批不行，另聘一批。”
葛诚面泛难色：“可是顾总，董事会此前的意见是，可以适当给应聘者发offer，这样才能发挥总裁这个职位的吸引性……”
“发了offer，然后呢？让他们上岗？”我毫不留情，“以他们的资质，应聘经理岗都够呛，更别说让他们当总裁，更何况本公司副总裁就有两位，沈清蓉和常亮都不简单，除非有哪个应聘者敢拍着胸脯保证能管住两位副总裁，否则一份offer 都别想发到应聘者手中。”
葛诚忧心忡忡道：“可是顾总，我们发布招聘信息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在这种时候撤销offer，会不会把这六十几个应聘者惹恼？”
我瞪着葛诚：“你怎么能说出那么幼稚的话？我们恒远应聘人才，谁合格，谁不合格，只能由我们自己决定，什么时候我们需要看应聘者的脸色了？”
我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葛诚会担心惹恼应聘者。
直到几天后，我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
葛诚作为首席人事官，他比我清楚，找工作有多不容易，因此从那一批应聘者为了追求总裁一职投出简历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觉得他们能胜任，甚至把希望放在这唯一的求职动作上。
我让葛诚拒绝所有应聘经理岗的简历，这相当于否认他们的求职价值，没有人愿意被否定，因此他们极其容易被惹恼。
当葛诚拒绝所有经理岗简历后，一场针对恒远集团人事部的声讨运动，正式在网上引爆。
包括企鹅空间、朋友圈乃至微博，一时间掀起大量声讨恒远集团不尊重求职者的声音。
“六百个求职者，应聘六个岗位，居然一个没录用！”
“这他妈应聘的是经理岗吗？竞选总桶都没有那么严格！”
“恒远集团以为他们的职位是镶钻了吗？这么宝贵，一份offer都不给？”
“六百个人，他们看不上哪怕一个？”
“果然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公司大了就来欺负我们求职者！”
“简历投了一个多月，面试的机会都不给，现在直接拒绝，甚至没有理由。”
“啥公司啊？国企都没那么霸道！”
“没错，我看他们就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而已！”
“这种行为，比撕offer还要严重！”
“我劝大家，不要再去应聘恒远的岗位了，他们完全没想过接受我们，纯粹就是拿我们当炮灰的！”
“恒远，道歉！”
我看到这些内容的时候，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网络传言果然比现实还要夸张。
明明，竞聘经理岗的求职者，只有六十几名，可偏偏舆论却直接说成六百多名。
明明，恒远集团有权拒发offer，可舆论却直接谴责恒远人事部门，甚至说人事部不尊重求职者。
开什么玩笑？
拿不到工作，不考虑自己的原因，反而说恒远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