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是没法从他外表判断的。”
乐颜仍然无法接受，她质疑道：“可你的行为也在诉说着你是一个好人呐，哪里会有山贼来帮助百姓呢？他们不来劫掠我们就已经可以让很多人烧高香了。”
“这些年里铁峰山上黑龙寨做过多少恶大家都是记在心里的。”
乐颜的情绪稍微变得有些复杂，她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山贼，本应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可她的面前却站着一个身为好人的山贼，这有些不符合乐颜以往的观念。
“就算你是山贼，可你也替大家剿灭了黑龙寨，这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要你没有伤害别人，无论你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这些都不重要。”
杨辰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观念放在眼下多少还是有些超前了，这并不是一个如此自由的年代。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是非黑白清清楚楚。
说完这一切之后，乐颜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杨辰弯腰低头将掉落在地上的花灯捡了起来，被摔落一下之后，花灯已经折损摩擦严重。
的确是比较劣质的东西。
乐颜见状主动将花灯又拿了过去，“这是你送我的。”
“已经坏了，还是扔掉吧，以后送你其他东西。”
一个坏掉的花灯并没有任何收藏纪念的价值。
二人并行走在街道上，一时间沉默下来。
乐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而杨辰则是不想主动开口，他打算给乐颜留一点时间，好让她消化这件事。
既然乐鹏海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合作伙伴，那身份的这个问题迟早还是要告诉他。
早，或者晚，结果都是一样的。
由乐颜来告诉乐鹏海似乎会更好一些。
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久，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杨辰看向城门口附近的一家店铺，如今大门紧闭，看上去布满灰尘，显得无比破败。
“我第一次到太平县的时候，就是来的这里。”
杨辰伸手指向那间店铺。
那是当时找到铁矿之后，他带人下山到太平县，结果误打误撞遇到了起义军的行动。
也因此结实了鹤峰，现在军需处无比重要的一个人。
“铁匠铺？”
乐颜听到杨辰开口，抬头看向了那间铺子，她注意到门口的几个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晚秋，还未入冬的时候。”
往事一幕幕开始浮现在心头，杨辰也不由得开始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山贼的呢？
这一路走来，似乎并没有做错什么。
甚至于，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有一只叫做命运的猛兽在不断地推动着他向前，在背后不停地追赶着，让他无法停下。
“去年才到太平县吗？你不是太平县人？”
杨辰轻轻摇头，“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乐颜想了想，惊讶道：“你是京城人？那里是我听过最远的地方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跟兴奋。
之前谈论的话题所带来的凝重似乎已经一扫而空。
杨辰想到原主就是京城人，说道：“可以这么说。”
既是来自京城，又不是来自那里。
“一个遥远到我不知道能否回去的地方，是黑风寨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当时我无处可去，只能一路逃到黑风寨去，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乐颜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现在这个从容镇定，看上去年轻又强大的少年，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
甚至于在死亡边缘徘徊。
“那不是很危险？”
“的确很危险，当时差点死了，现在想起来我都很难相信，当时竟然从那么多人的包围之下逃了出来。”
乐颜感到不可思议，“是什么人在追杀你？仇家，还是山贼？”
“是官府的人。”
“官府？”乐颜喃喃几句，一时间有些没能理解。
官府的人为什么会追杀杨辰呢？他分明是一个好人啊。
这种人为什么要被追杀呢？
“当时我逃到了黑风寨，被他们找到，可他们并没有趁着我受伤的时候杀我，反而还救了我。”
“后来遇到了黑龙寨的人去找麻烦，我出面帮忙解决了几次问题，结果就阴差阳错地跟牧蓉成亲了。”
“你恐怕想不到，牧蓉她可是黑风寨的大当家呢。”
乐颜果然无比意外，她震惊道：“这怎么可能，牧蓉姐姐她怎么会是大当家呢！”
说完乐颜就意识到自己喊得太大声了，她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在太平县暴露了身份，那会害死牧蓉的。
杨辰笑道：“这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一个来到太平县才半年的人，凭什么能做到二当家的位置呢。”
这半年里，他经历了太多事情。
“我们跟黑龙寨斗，跟县城的李长风跟章恩斗，还跟地主斗，跟其他山贼斗，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其中几次经历了很大的困难。最严重的时候，山上数百人吃不饱饭，等着我们送粮食上山，大家冒着大雨趁着深夜背着粮食上山。”
“脚边就是万丈深渊，稍不注意就会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乐颜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杨辰笑道：“可以说，黑风寨就是我的重生之地，是让我重新活过来的地方，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一个山贼窝，而是一个家。”
“无论是在我之前，还是我加入之后，大家都没有做坏事，反而还解救了很多无辜经受欺压的百姓，这也导致山上的人越来越多……”
乐颜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转头看向城外，远远的能够看到铁峰山的规模。
伸手一指，“就是在那里吗？”
杨辰遥望铁峰山，点头道：“寨子就在上边，不过现在应该变成一个村落的样子了，我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一直都在忙各种事情。”
“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有点好奇。”
不只是好奇杨辰生活过的地方，更是好奇那是怎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