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将头撇过去，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命人将沈晗薇赶出去，将沈明安软禁起来。沈晗薇被丢出去时，还在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一句一个“贱人”。
凤灵汐忍无可忍用胶带把她的嘴和身体都绑起来，然后将她塞进轿车里。
“都给我看好了，一定要让沈小姐好好地回到沈家。”
司机和护送的下人连连应声。
沈晗薇脸对着窗户，还在含含糊糊闷声喊些什么，但是战家的轿车已经开远了，只留下些许尾烟。
凤灵汐收回眼神，回到影厅去，下人已经默不作声地散尽，而老太太还静静地坐在原地。
见状，凤灵汐微微蹙起眉头。
实际上，沈家姑侄二人的得到惩罚，相较于她们所做的事情来说，实在太轻了，而这不是老夫人心善，是因为老夫人太失望，已经没有心力跟她们二人计较。
凤灵汐没料到，一通事情闹下来，看起来最伤的居然是老夫人。
老夫人招招手，让她过去，打量了她一会儿，哑声道。
“你是不是在怪我惩罚太轻了。”
凤灵汐摇摇头，“我没有立场怪这怪那，我只是替老夫人感到不平而已，如果有人有心害我，我一定会替自己讨回来，我不愿让自己受委屈，但我也明白老夫人您的心情，老夫人您是太失望了。”
老妇人怔愣许久，摇摇头，感叹一声，“我没想到，我没想到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你，是我眼瞎了识人不清。”
看见骄傲的老夫人这般模样，凤灵汐心中也莫名的不好受，她正想安慰，老夫人却拍了拍她的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其实一直都晓得，她们是在有意讨我欢心，真心夹着假意，真真假假何必计较得那么认真，计较得认真反而不美了，所以谁讨好，我便施以谁几分宠爱，我想这样真心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有几分，没想到，这却养出了她们两个的狼子野心。”
说到这，老太太捂着眼睛，默然不语。
凤灵汐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柔声安慰。
“老夫人您别这么想，现在认清她们两个也算及时止损，总好过一直这样下去，而且，您还有我，还有寒觉。”
老夫人神色怔怔，“你说还有小寒，他不怨我了吗？”
凤灵汐心蓦然盈满了酸涩，“怎么会呢，你们可是实打实的亲祖孙啊。”
听到这话，老夫人蓦然红了眼眶，她呜咽一声，一把将凤灵汐抱入怀中，她被人轻轻拍着背，许久才缓了下来。
老夫人睡熟后，被下人送回了房间，凤灵汐悄悄关上门，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
“沈家下手突兀，我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了一些蹊跷。”
凤灵汐微微眯起眼睛，瞬间想明白了些东西。只是为了夺宠，就对老夫人下手，这件事情的风险与收益，差得未免有点多。
“你的意思是，下药这件事情只是为了她们别的计划打辅助？”
“没错，沈明安在悄悄搜集战氏集团小股东的股份和散股，而老夫人手上有13%的股份，如果她们趁老夫人神志模糊的时候，想方设法弄到相关股份，在加上战朝康现在所持有的股份，对我的位置，会产生极大的威胁。”
凤灵汐恍然，恍然过后，又觉得有些心惊。
她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牵扯。虽然沈晗薇下药是她自己胆大妄为，但沈明安未必没有算计。她在战家这么多年，在搜集股份的同时，听说下药之事，她不仅不劝阻，还顺水推舟一把，很难说她没有这方面的私心。
恐怕，而沈晗薇相较起来，则单纯得直冒傻气，恐怕直到她被赶出战家，她都未必知道自己姑姑在背后的图谋。
现在，战寒觉查出这背后之事肯定不会手软，若是戳穿，老夫人得知，难免又要受到打击。
凤灵汐心生不忍，饶是她行事利落，也不想老夫人短短时间内两次受创。
她叹了一叹，提醒道，“老夫人心情很差，而且身体不好，你如果要让老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最好换个委婉点的方式。”
战寒觉默了默，“只怕我那个大伯父不肯善了，非要争出一番动静，算了，我还是先回来一趟吧。”
战寒觉捏捏眉头，有些颓然。
凤灵汐挂断电话，临走之前，她开门探了一眼，却发现老夫人正睁着双眼幽幽看着天花板。
凤灵汐微顿，悄悄捏紧了手机。
老夫人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耳朵也不灵光了，可是脑子还没完全糊涂，按照他们两口子的脾性，他们是不是又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啦？”
“这……”
老夫人话都说透了，再隐瞒下去，也就没意义了，凤灵汐索性承认，不过还是挑了个委婉的说法。
“不过只是一些小麻烦而已，没掀起什波浪。”
老夫人低低笑起来，“你还想瞒我这个老婆子呢，没掀起波浪我信，但是只是些小麻烦，我可不信，我自己生的儿子，我太了解，他心高气傲又争强好胜，怎么甘心让小寒一直坐在他头上。”
“其实我当初偏袒他，也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小寒一个小辈坐上去，底下的长辈这也不服，那也不服，他又怎么管得了，他管不了，这战家还怎么安生得了。”
“但是我没想到，小寒是个有魄力的，是我看走了眼，我之前的偏心反而让情况更加糟糕，我欠他一个道歉。”
凤灵汐不忍，轻声安慰，“您别这样说。”
老夫人没应声，反而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像在安慰又像是在强调。
“错了旧得认，认了才能改，你……要是碰见了小寒，帮我跟他说句抱歉，要是可以，你让他多回来回来吧。”
“他记挂着您呢，他说了，很快就过来，有些话您还是亲自跟他说吧，这比我说的有分量多了。”
老夫人犹犹豫豫，沉默良久，“你说，他会不会还耿耿于怀，要是他拒绝的话……”
“不会的，老夫人。”
凤灵汐立马打断她的话，笃定坚实的声音就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老夫人地心缓缓平定下来。
“你们可是斩不断联系的亲祖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