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颜锦珂的是一声更大的怒吼。
明离狠不得掐死她,但全身被绑,也只能想想。
也不知道这女孩儿是吃什么长大的,粉嫩的嘴瓣居然能吐出这样……无耻的话。
身子动了动,见她仍没有给他松绑的意思,明离臭着脸道:“喂,松绑。”
“不松。”
“死女人……”颜锦珂的小手迅速爬上他的胸膛,明离闭了嘴。
颜锦珂满不在乎笑笑,闹了大半夜,她也困了,将锦被裹好,“颜锦珂,我的名字。”
明离动动嘴唇,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颜锦珂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淡定起床穿衣洗漱,脚榻上有一袋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唤来青若传膳用餐后,颜锦珂才留下青若,将门关上,走到大床边。
“打开看看。”朝大麻袋呶呶嘴,颜锦珂坐于软榻托腮瞧着。
瞧着袋中留下的东西,颜锦珂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还没有辜负昨夜带他回来一场。
看见那半袋子的宝贝,青若吓了一大跳,“小姐……”
“你想办法拿出去换成银票。”这一大袋的东西,走哪里也不可能带上,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是最好的选择。
“是。”青若拿出几件相对价弱普通一些的,才麻利的将袋子封好,小心翼翼将东西藏在妥当的地方。
颜锦珂眸光流转,满意的看着她做的一切,这丫头委实不错。
青若见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做好后便垂头站立她榻前。
“不问为什么吗?”
“小姐做事自有理由。”
闻言,颜锦珂笑了,非常好,大声道:“偷的。”
青若惊了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承认‘偷’这个字眼,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坦荡说出这个字。
不过她还是清脆应着,“奴婢懂得。”
颜锦珂笑够了,双腿一摆,轻巧从软榻上走下,“将东西卖了后,找一处宅子买下,要清净,人少不复杂。”
这次倒让青若疑惑了,“小姐为何要购置宅子,这府里不住了吗?”
“你记住,人绝对不能靠别人,自己才最忠诚。”她顿了顿,紧紧盯着青若,目光凌厉决然,“所以,如果你没用,我也不会要你,自己有多远滚多远。”
青若心下慌乱,她不了解她,却是知道,她连自己亲叔叔的东西都敢‘偷’,便是凉薄,也表明对这个家没有半分留念。
从她下定决心跟随她的时候,那便是一辈子,她绝不会让自己弱小到被她放弃。
“青若一辈子跟随小姐的脚步。”
“嗯。”
颜锦珂嘴角微勾,十五岁的少女,稚嫩的面颊白细光滑,笑容勾魂邪肆,如一朵沾着晨露的清纯百合,又如阳光下开得最盛的玫瑰。
十一月二十一日。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过,颜锦珂呆着小院中很安分,天天忙着训练自己娇弱的身子。
自己实力不强,做什么都是找死,提高实力才是首要任务。
这些日子,也没有任何人来寻过她。
丞相府死了个孙子,这也忙过了丧事,这边却半点动静都没有,看来是被颜复彭拦下了。
突然,颜锦珂有些好奇她那神秘四叔的身份了,作为儿子,为何能使得父亲不惜得罪丞相府来保她。
这些日子,她从青若那里听来许多消息,关于颜靖煊,不过是楚国最英勇年轻的将军,守护楚国大好山河,其他的事基本一无所知。
她猛然想起,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初冬的日子,她身上出了一身密汗,将腿从屏风上拿下来,叫人打来热水,好好泡了个澡才出门。
天有些昏暗,风呼啸而过,她身上披了一件白披风,白狐领子衬得小脸越发白皙。
顺利出府后,颜锦珂到成衣店卖了一套衣服,街上路过小摊,拿起猪面面具在手中掂量几下,收了。
之后就径直来到上一次来过的酒楼,豪气包下一个包间,无视上次那小二怪异的表情,颜锦珂阔步走上楼,现在她可是有银子的富豪上帝。不对,就算不是富豪,只要是客人都是上帝。
将门关上,颜锦珂换上刚才买来的黑衣劲装,将面具往脸上一戴,乔装得很完美,穿女装办事多多不利,何况她干的不是好事,隐蔽自己才是最好。
一切收拾妥当后,才又走到上次没有翻窗成功的位置。
这次她将左右看了看,上次那事绝对是她人生一大败笔,这次可别再遇见那块牛皮糖了。
准备就绪,她真的双手已经放在窗上了,身子一撑便已上去,但就在她头刚探出的刹那,街道上锣鼓喧天,仅仅是一瞬间,她也看见了街道上的百姓商贩自发退到两边,让出中间的大道。
双手卸下力气,颜锦珂稳稳落下,心里再次骂了爹,她和这家酒楼犯冲。
迈开步子回到房间,看来今天翻窗又是行不通了。换好衣服后,推开包间雕花木窗,楼下大道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白色,无穷无尽的白色。
整个队伍全是白色,不知的人还以为是送丧的队伍。
不过她很清楚,这绝对是一国皇帝的队伍,秦国。
在队伍的前方,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声影。
高头大马上,一个浅蓝的小身子端坐在马背上,稚气未脱的脸此刻崩得紧,双目严肃,倒有几分高贵。与他并列骑马前进之人,如果她猜想不错,便是楚国大皇子。
她猜的不错,那小屁孩儿身份果然不简单。
冬猎即将到来,四国的皇族都集聚在楚京。
冬猎,不仅仅只是简单的打猎。
如今的虽然是四个国家相向鼎力,但人人皆知,所有的国家都属于一个王朝——朝月王朝。
几百年前,这片大陆只有一个朝月王朝,后来君王昏庸,各地诸侯揭竿起义,经过几年的战争,当年的慧烈帝被迫将天下四分,让当时兵力最强盛的四个首领自封为皇,成就了现在的楚,燕,普,秦四国。
而朝月王朝仍旧保留,从那以后,朝月的每代帝皇都深居建在楚京城东百枯山的行宫中,只有每年的冬猎之时才会出现在世人眼中。
那与被四国软禁又有何区别,如今的冬猎,也不过是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目的。
名存实亡,便是他们最好的写照。
四国虽然现在仍旧平稳,但是唯怕别过相互联合灭了自己国家,所以从一个方面来说,冬猎,也是借此来联系四国的情意,虽各自暗里争斗,面子还是要做好,以安抚百姓之心。
最重要的是,当年约定每年四国在冬猎时都需向朝月王朝朝贡,也更是四国比拼国力强盛与否的重大盛事。
此刻,颜锦珂正托腮坐于窗前饶有趣伟盯着楼下。
就在一刻钟前,街上窜出一群黑衣人,原本喜庆的气氛瞬间张弓跋扈,看热闹的老百姓四处逃窜,叫打声尖叫声混成一片。
身为能飞檐走壁有轻功的古人,有些人打着打着就到了酒楼上。
战况愈演愈烈,士兵黑衣人已经倒了一大片,如此紧张热火朝天的时候,还能安安静静坐下悠闲看戏的,恐怕只有颜锦珂了。
那小屁孩儿功夫不弱,在黑衣人猛烈的攻击下,沉着脸一边吩咐士兵一边解决掉朝他攻击的黑衣人,居然未曾受伤。
颜锦珂眯了眯眼,这世界的人事物比她想象的强大、有趣。
小二哆哆嗦嗦送来点下的餐时,又小心翼翼的退下,看向颜锦珂的目光简直能用惊恐来被表达。
颜锦珂一边欣赏眼前血腥的一幕,吃得无比香。
嗯,她有那么点……变态。
楚京的治安还不错,很快就有大批的士兵赶来,将黑衣人干净杀绝,甚至还抓住了几个活口。
就在此时,颜锦珂也吃饱喝足,作为唯一一个战斗开始后没有离开的人,颜锦珂在小二敬佩的目光中丢出一块银子,潇潇洒洒离去。
绕了几条街,找到前几日让青若打听的最好铁匠铺子,颜锦珂预定了打造一把匕首一个首饰盒。如今她没有合手的工具,很是不便。
将她的想法与工匠沟通好后,再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去。
本就没有太阳的冬日,百姓们早早就回了家,街上不是很热闹,一片萧条。
炯亮的眸子眺望远方,终有一日,她会飞翔于自由天空,无拘无束。
时间本也不早了,她也没有急着回去,悠闲的随处走动。
一处偏僻得不知道位置的宅子,颜锦珂躺在屋顶上,距她不远,有一颗小草正茁壮生长。
幽幽琴声不断传进耳朵,轻灵、圣洁的曲调在冷清的院子里独诉清泠,难以想象居然有人能弹出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乐。
也许这根本不是他特意所作,而是他随心而发,也许……她的内心便是如此。
她的双手沾过太多的鲜血,黑暗之事更是不少,铁血心肠金刚钻都不能撼动一份,心中竟然有了丝丝动容。
前世,各种活动,她也听过不少大师级的乐器演奏,却从没有这般动人心弦,为什么呢?
颜锦珂眸子落在院中白色影子上,此刻心中竟不知何种滋味。
他到底是何种人?茫茫红尘中心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