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奇道:“妈妈这话怎么说的?我如何死心眼了?”
夏婆子道:“这女人被人抢了相公,哪有心里头不生气不心酸的呀?太太是没转过这个弯儿来,哪怕明
知道荔枝姑娘是为她好,她也还是有点心酸,荔枝姑娘这几日且不要和太太打照面,直接去找老爷,等生米
煮成熟饭了,叫老爷去跟太太说,太太自会明白的。”
胭脂忐忑不安地道:“妈妈,这可行么?”
“怎么不可行呢?我且问你,老爷对你如何呀?”
胭脂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夏婆子心里便有数了,喜道:“胭脂姑娘还等什么?既然老爷对胭脂姑娘好,那这件事情就成了!胭脂
姑娘只管去找老爷,太太这边自然有老爷兜着呢。”
胭脂蚊子哼哼一般应了一声,“妈妈,太太那边是一项,还有一项是五姑娘这边,五姑娘也不知怎地,
看我一点都不顺眼,见到我总要训斥我。”
胭脂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姑娘,住进姜家就开始对姜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
她是太太的一等大丫鬟,这个五姑娘一点都不把太太的面子放在眼里,太太也是个软性子,怕得罪了小
姑,处处忍让。
且等着她做了姜家的姨娘,看她怎么拿话堵这个五姑娘。
到那时,她就是五姑娘的庶嫂,五姑娘要真是大家姑娘,就做不出训斥她的事情来。
夏婆子也帮着胭脂出主意,“五姑娘很敬重老爷,胭脂姑娘只管讨了老爷的欢心,只要胭脂姑娘有老爷
撑腰,那五姑娘也不敢把胭脂姑娘怎么样。”
胭脂又犯了愁,“可是妈妈,老爷平常不是在前院,就是在正院,要不就是在东园西园看着人栽种花草
树木,总也没有落单的时候,我怎么和老爷成事呢?”
“胭脂姑娘何必非要等着和老爷单独相处才能成事呢?”
胭脂脸都红透了,“妈妈的意思,难道是叫我在人前……”
在人前,她也做不出来那种事呀。
再说了,倘若她在人前真的和老爷做了那种事情,就算成了事,她的名声也毁了,以后可做不成人了。
“胭脂姑娘想岔啦,我给姑娘想个巧宗儿,姑娘按照我的法子去做,保准能成!”
夏婆子附耳在胭脂耳边这般那般,胭脂一面听一面点头,一番话听下来,胭脂已经是满面红光了。
“多谢妈妈指点,日后我发达了,定然忘不了妈妈的情!”
……
余味堂里,陆妍伶正坐在贵妃榻上暗自生气,看到九宴掀了帘子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扭身就不
理他了。
“娘子怎么了?”
九宴坐过来,揪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道:“娘子不是说好了要为我配衣裳好去赴宴的么?怎么还坐着不动
?再不配好衣裳,我赴宴可就迟了。”
“哼,你不过是去镇子上和一群男人们吃酒谈天罢了,要换什么衣裳?你身上还穿补丁衣裳的时候,就
能招蜂引蝶,如今做了老爷了,更是了不得了,不知能迷死多少人呢。”
陆妍伶越想越气,看到九宴那张笑嘻嘻的脸,委屈得都想对着这张脸来一拳了。
“叫你整天招蜂引蝶!如今倒好,连我的贴身丫鬟都叫你给迷住了,你赔我一个胭脂!”
九宴哭笑不得,“娘子可是冤枉我了,我可从来没有对胭脂有过非分之想,自从娶了娘子,我眼前看到
的,心里想到的,心心念念,全都只有娘子一个人。”
陆妍伶心中一动,嘴上却哼道:“我才不信你呢,你既然没有招惹胭脂,为什么我今日问胭脂的时候,
胭脂却一个劲儿地盯着你看?”
这丫鬟还打量她看不出来呢,她又不是瞎子傻子,秋波都送得那么明显了,看不出来才怪。
九宴正了脸色,一脸严肃认真,“娘子若是不信,我就发个誓,若是我方才所言有半句假话,就叫我死
无葬身之地,来世做牛做马,不配得享人间富贵安乐!”
古人多信鬼神来世,九宴发这样的誓言,已经是重誓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还不成么?”
陆妍伶埋进九宴的怀中,嘟囔道:“其实我相公能被这么多人看上,我还挺骄傲的,这说明我眼光不差
,养出来的相公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迷住这么多人了。”
“只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胭脂会起这样的心思,以前咱们家没有这么大的时候,胭脂跟着我,明明跟
我说,想要挣够了嫁妆银子,将来能出去做个正头娘子的,或者就嫁给咱们府里的管事,生了孩子之后来给
我做管家娘子。”
也正是因为信了胭脂这番话,陆妍伶才掏心掏肺地对胭脂,还手把手地教胭脂做菜做点心。
谁知道人心竟然变得这样快,这才几天啊,胭脂就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或许胭脂一点没变,人家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是她自己识人不清罢了。
陆妍伶难免有些惆怅,她给了胭脂机会了,只看胭脂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
倘若胭脂想通了,虽然做不得她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但她肯定会给胭脂安排好出路,别的不说,胭脂的
婚姻大事,她是一定会好好把关的。
但若是胭脂一意孤行,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九宴摸了摸陆妍伶的头,“娘子莫要难过,人心向来如此。”
他又何尝不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给背叛了呢?
陆妍伶的难过,他完全能体会。
“我才不难过呢。”
陆妍伶推开九宴,哼道:“你别磨蹭了,衣裳我都给你找出来了,就挂在熏笼上,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
忽然给你下帖子了,你可要留神,我听许妈妈说,这些人都是老滑头,话里都拐着弯儿,带着好几个意思呢
。”
九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这些人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的。”
陆妍伶疑道:“你找他们做什么?咱们素来和这些人没有来往的。”
昨日,里正托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是要九宴去镇上的酒楼一聚,青岩镇的其他乡绅也都在。
这可真是稀罕事,年不年节不节的,这些人也不知道聚起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