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伶就扬声喊许妈妈,又问九宴,“多少银子?”
九宴伸出了一只手翻了翻,“一千两,除了这座山,还带一座小庄子,那小庄子后头还有一眼温泉呢。
”
陆妍伶啧啧舌,“这么多银子啊?能不能缓几天?咱家房子铺陈得这么大,还有月老庙要修缮,书塾要
建,我把银子给了五哥,叫他去买石料木料了,这一向春忙,又给了郑荣华一些银子用来买耕牛农具这些,
手头上可凑不出一千两了。”
九宴想了想,道:“这个倒不难。”
他扬声喊来江河,隔着帘子问道:“你现在骑快马回去跟洪管家说一声,就说我这里缺银子,叫他支些
银子给我,你速去速回。”
江河是昨日随着九宴陆妍伶一道回来的。
将他们送回秋河村之后,熊人杰就与铜雀强的两个车夫赶着车回县城了,江河却留了下来,就住在东厢
房,和张老头爷孙俩挤在一处。
九宴知道江河留下来是为了保护他,也没有撵他回去的意思。
陆妍伶就更不会叫江河回去了。
江河应声出门,牵着马就走了。
九宴也要跟着郑荣华走,“一会儿江河回来了,你让他带着一千两银子去咱家的庄子上找我,剩下的银
子你收起来。”
陆妍伶一双凤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小,“怎么,还有多的?阿煊到底带了多少银两出来?”
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九宴却像是没事人一样,那江河听了也不曾讶异,仿佛这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
事情。
照此推算,他们姜家应当的确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家,甚至比白家还要富贵,要不然,身为下人的江河听
到一千两银子怎么也会这般平静的。
九宴已经掀了帘子出门去了,只丢下一句“回来再说”,便匆匆跟着郑荣华一家子走了。
陆妍伶留在房中,一颗心砰砰砰直跳,就差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坐在炕上吃了一盏茶,方才回过神来,喊了许妈妈进来。
“妈妈点一点,咱们家里头还剩下多少银子了。”
许妈妈把银匣子拿出来,当着陆妍伶的面儿清点了一番,道:“只剩下三百七十八两银子了。”
陆妍伶吓了一跳,原来家中只剩下这些银子了。
这些日子她为了这宅子的事情可填进去不少,等房子盖起来,屋子里的家具铺陈,园子里的花草树木,
还有添的那些使唤人,没有个一二万银子下不来。
她原先只想着现在和徐记合作,每个月少说也得有个一二千两银子,现在这么一算,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起来。
就凭她每个月这一二千两的银子,可建不起这么大的宅院来。
若是容着她慢慢布置也就罢了,一个月布置一个院子,总能渐渐地劝收拾齐整了。
但现在最起码得先布置好三个院子,这可容不得她一个月一个月地来了。
“太太别着急,”许妈妈又给陆妍伶添了一盏茶水,“徐记那边这几日就要来人结算银子了。”
陆妍伶慢慢摇头,她定了定神,才道:“相公家中原是大户人家,这次他们分家出来,阿煊带了一些分
家的银两,一会儿就要着人拿过来的,许妈妈是识得一些字的,我把家中账目交给妈妈,妈妈现在就去做个
账本来吧。”
许妈妈跟着白二太太也曾管过账,当下就去书坊拿了白宣纸,与陆妍伶一道动手裁剪起来。
刚把账本做好,胭脂掀了帘子进来,说是陆妍伶娘家嫁出去的表姑奶奶过来了,表少爷过来请陆妍伶回
去。
陆妍伶愣了一下,“什么表姑奶奶?”
胭脂已经按照许妈妈的吩咐改了自称,“婢子也不清楚,表少爷只说是表姑……”
“哦,我知道了。”陆妍伶皱了皱眉头,叫胭脂去拿两匹缎子,“你亲自去我娘家,送给表姑奶奶吧。
”
胭脂口中说的表姑奶奶八成就是嫁出去的胡大妮,陆妍伶现在正忙着,不耐烦去见她。
红运把信儿捎到,却不肯走了,胭脂只得自己去了陆大娘家。
不一会儿竟然又回来了,“太太,表姑奶奶和表姑爷自己过来了。”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陆大娘的标志性大嗓门,“伶丫头!你如今倒拿乔起来了,你表妹好不容易
来一趟,叫你家去,你怎么磨磨蹭蹭不肯去?”
陆妍伶使了个眼色叫许妈妈把银子收好,自己穿了鞋子迎了出来,刚进厅堂,眼前一花,一个打扮的干
净利落的年轻妇人就冲过来跪在陆妍伶跟前,“多谢表姐救命之恩!”
陆妍伶定睛一看,原来面前的妇人竟然是胡大妮。
几个月不见,胡大妮比以前白净丰腴了不少,面色也红润起来,兴许是日子过得舒心,眉眼也长开了,
看着竟然好看了许多,以至于陆妍伶一时都不敢认。
“快起来!这地上凉得很。”
陆妍伶忙拉着胡大妮,胡大妮却硬要给陆妍伶磕头,“当初若不是表姐救了我,给我找了个好人家,我
现在说不定早就一根绳子去见了阎王爷了。”
“你现在日子过得好,是你自己的福气,说这些过去的话有什么意思呢?胭脂,快把表姑奶奶拉起来。
”
胭脂过来帮忙,两个人合力才把胡大妮给拉了起来。
“大妮儿别哭了,别让表姐也跟着你一块儿伤心。”
说话的人正是胡大妮的相公周福满,这年轻人浓眉大眼,脸儿也白净,看着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一条
腿是跛的,走路便一摇一晃,也不能干重活儿。
正因为如此,拖到老大了也没娶上媳妇,听说胡大妮是这么个情况,倒也不曾嫌弃胡大妮。
成亲之后,两个人互敬互重,小日子过得也有滋有味起来。
今日是趁着家里农忙之后无事,想着回门也没有回,周福满的爹娘特地叫胡大妮和周福满拿了东西回来
看一眼,也是存着不断亲的意思。
陆妍伶很为胡大妮高兴,众人坐在一处吃茶,陆妍伶就问周福满,“表妹夫如今是做着什么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