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么水灵的小姑娘掉眼泪,有些心软的大娘婶子们也跟着抹泪。
“伶丫头啊,这银子都是身外之物,你给了就给了,你不是还能挣吗?没必要为这点银子闹上公堂。”
“就是呀,你一个妇道人家上了公堂,这以后还有法活下去吗?”
“要是给了银子没钱活了,婶娘家里给你匀点米,先凑合过几天。”
“伶丫头,大娘家里给你送点面!”
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都要送东西给陆妍伶过日子,陆妍伶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一直觉得秋河村的人冷漠自私又刻薄,平常不想和村子里的人过多来往。
但今天才发现,除了那些刻薄小人,村子里还是有好人在的。
虽然都只是嘴上说说,但这时候也让陆妍伶好生感动。
陆妍伶吸溜了一下鼻子,一抹眼泪,就对九宴点点头,“行,今天算我倒霉,先给他们三十两银子!”
王二立马跳脚,“这怎么行!昨天给了你二十两银子是来买十罐子卤味的,再加上双倍赔偿的银子,小娘子
你得给我六十两银子!怎么才给三十两?这契纸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你要是拿不出来那就给我家
老爷做小……”
话还没说完,九宴第二颗石子立马飞了过来,这回打的是脸。
王二的脸颊上登时就出现了一个血印子。
他愣了一下,随即捂着脸杀猪一般惨叫起来,“臭小子,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九宴故意掂了掂手中的石子,“你有话好好说,如果嘴里再来些不干不净的,我让你出
不了这个秋河村!”
王二本来想破口大骂,一抬头看到村里的人都漠然地瞪着他,就心虚了。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赶紧把六十两银子拿来,我立马就走!拿不出来咱们就去见官!”
陆妍伶随即就接口,“好,那咱们就去见官!”
她这么一说,村子里的人都愣了,村长就劝陆妍伶,“伶丫头,妇道人家不好上公堂,你既然有这个钱,那
就把银子给他们!”
“二伯,理儿不是这个理儿。”
陆妍伶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既然别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可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受欺负。
“大家伙儿方才都听见了,这个人承认月老庙里的东西都是他砸的,我这月老庙里不仅有我腌制的卤味,还
有咸菜泡菜和熏鱼,都被他给砸了干净。”
“那十罐子卤味就值二十两银子,是他家老爷昨日亲自付的价钱,既然被他砸了,那这二十两银子得他赔偿
。”
“剩下那些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值个十两银子,这可不是我张口胡说,我那些东西都是要卖到酒楼和大户人家
去的,你要是觉得我诓骗你,你自己可以去问,兴许这个价钱还给的少了。”
“这么算下来,你得赔我三十两银子,你说要我给你六十两,两下里一扣,是不是我只要给你三十两银子就
行了?你若是不服气,咱们这就去县衙里说个明白!”
这王二口口声声说月老庙里面的东西没人管,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月老庙就是她和九宴住着,她相信这村子
里的人都会给她作证。
别人尚可,朱五婶先嚷道:“这小贱人说的对,她那些咸菜卖得可贵了,她给你十两银子的确是要少了。”
不知道为什么,陆妍伶如今却觉得这一声“小贱人”听着特别顺耳。
王二起先还辩解了几句,可看到九宴手里的石头子,再看到虎视眈眈的秋河村人,心里头就怕起来,生怕今
天走不出这秋河村,只得捏着鼻子认倒霉。
陆妍伶这才把三十两银子都给他,看着王二把契纸撕了,才肯放人。
人一走,陆妍伶顾不得伤心难过,先团团给乡亲们福身施礼。
“诸位乡亲们,方才若不是各位,我今天就要被人欺负了去,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本事
,但我跟大家保证,倘若我有一日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大家伙儿今日的恩情!”
乡亲们红着脸说伶丫头不用这么客气,乡里乡亲的大家互相帮忙是应当应分的。
陆妍伶还特地给朱五婶行了礼,朱五婶却很嫌弃地哼了一声,“你就算给我道谢,我也嫌弃得很,如果今天
你不是秋河村的人,我才懒得帮你呢!对了,听说你在买菜?怎么不来我家买?”
话仍旧是硬邦邦的不好听,陆妍伶却没那么计较了。
村长也过来安慰陆妍伶,“伶丫头别伤心,银子没了还能挣,人没事就好。”
陆妍伶点头应下,跟着九宴团团谢过大伙儿,等人都走了,她才双腿一软,瘫在九宴怀里,无声无息地哭了
起来。
九宴抿抿唇,打横把她抱到炕上,用被子包起来,自己独自一个人去收拾破庙中的满地狼藉。
他昨日还算计着和陆妍伶一道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闹戏。
到手的银子都没了,还损失了这么多,哪怕有卖月饼的钱,也只是够盖一座房子的,却没法请人打家具了。
这对于一心想要盖房子的陆妍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九宴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琢磨着,得想个法子尽快把这亏空给补上,不然的话,陆妍伶非要生一场大病不可
。
没等九宴收拾好,外头却忽然下起了暴雨。
九宴也只好放着一地狼藉不收拾,赶紧抱柴火烧火,还贴心地把饭都给煮上,才过来看陆妍伶。
出乎他的意料,陆妍伶早就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分外可怜。
九宴叹了一口气,没被陆妍伶给吵醒,自己到了灶下准备做饭。
可他在秋河村这么长时间,只会焖米饭,让他做点别的菜,他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
外头又下这么大的雨,没法去镇子上买吃的,九宴没法子,把米饭焖熟了之后,只得琢磨着炒点青菜。
陆妍伶就是被灶下的糊味给熏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