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给我家芝麻吃了，我家芝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得吃饱吃好吧。”
陆妍伶眼睛都不眨，叫了一声芝麻，一团小黑狗就冲了进来，围着陆妍伶哼唧哼唧地撒娇。
“大舅，你看我家芝麻长得多好，你看这爪子，再看这耳朵，还有这毛皮，这才几个月大的小奶狗就长
得这么好，要是长成了，该多威猛雄壮，芝麻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可得精心地喂养着，不然小狗长不开，瞧
着不精神。”
“陆妍伶，你什么意思？”胡三牛火了，“合着我们爷儿仨还不如你养的一只畜生，是不是？”
“哟，表哥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陆妍伶把借条一收，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胭脂，你
送客吧，送不走就让张婆子来，我还有事，得去五嫂家一趟，一会儿你送完了客去五嫂家找我。”
“好嘞！太太放心！”
胭脂笑嘻嘻地送了陆妍伶出堂屋，转身就换了一张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大舅老爷，您请吧。”
胡大舅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没说话。
胡三牛却忽然发了疯，跳着脚大骂陆妍伶，“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把我们比作畜生！爹！这口气你怎
么能忍得下去！我反正忍不了，怎么说你也是她的亲舅舅，她竟然这么对你，你方才就应该照着她的脸来几
个大耳刮子，叫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我呸！”
胭脂掐着杨柳细腰，照着胡三牛的脸就啐了一口，“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
们太太肯让你这样的腌臜玩意儿进得门来，已经是给你好脸子了！你还不知足！”
“我可告诉你，就你站着的这块地，等你走了以后，姑奶奶我还得抬着水来冲，才能把你身上的腌臜晦
气冲干净呢！”
胡三牛忍不住了，猛地冲过去要打死胭脂，“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说啥呢！”
胭脂忙喊张婆子来帮忙，张婆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听见叫就拿着大扫帚冲进来，一扫帚把胡三牛给扑
倒在地。
“你在我们家还想打我？”胭脂啐道，“我说你腌臜，难道说错了吗？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不去做活
儿挣钱，拿着卖孩子卖婆娘的钱胡吃海喝的，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说你是畜生，都侮辱了畜生这个词
儿！”
胭脂是在场院长大的，一张嘴灵巧得很，真要骂起来人来，再来十个人都骂不过她。
她指着胡大舅父子三人的鼻尖，把三个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直骂得父子三人灰头土脸扛着？头锄头跑
了才罢休。
陆妍伶和陆五嫂正好走来碰见这一幕，不由得就跟陆五嫂笑道：“我家许妈妈说要我以后把骂人的活儿
都交给胭脂，我看没错，胭脂对付这样的无赖真是有一手。”
陆五嫂点头笑道：“胭脂姑娘有一张灵巧的嘴。”
“不过，”她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望着胡大舅父子三人的背影，“伶妹子，你说的法子可行吗？”
“嫂子，你就放心吧，多找几个小监工作伴，他们也不敢怎么样，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娘，要是按照
我娘那个性子，就是把她气死了，胡家人也改不了好，就得把胡家人不当人，他们才能好起来。”
陆五嫂附和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就苦了你和九宴兄弟了，又要出钱又要出力，要我说，就管
那几个小孩一顿饭就成了，怎么每天还得给十文钱呢？”
“嫂子，你不用为这事担心了，”陆妍伶亲昵地挽住了陆五嫂的胳膊，“不过是一二十文钱而已，也没
费多少银子，孩子来帮忙，不能就用一顿饭给打发了。”
如今的陆妍伶的确是不差这些钱，陆五嫂就不劝了，跟陆妍伶说了几句话，便去给陆妍伶张罗这件事。
胡家父子三人惴惴不安了一晚上，不知道陆妍伶要派谁人做监工，要是她家那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动不
动就竖起眉眼拿着大扫帚扑人，那他们可吃不消。
结果等到太阳刚升起来，就看见一群小孩嘻嘻哈哈你追我赶地上了山。
领头的是陆五哥家的长荣和老民叔的孙子金子，两个小子往胡大舅跟前一杵，年龄稍大一点的金子就神
气活现地道：“胡春风，我和陆长荣是十七姑派来监督你们干活儿的监工！”
陆妍伶在陆氏族里排行十七，金子和长荣按辈分得喊一声十七姑。
他们身后的孩子大多是陆氏族里的，听说陆长荣和陆金子要做监工，还有钱拿，都跟着来看热闹。
孩子们本来就喜欢凑在一处玩，陆金子又是这群孩子的头儿，让他们干啥就干啥。
这会儿根本不用陆金子吩咐，几个孩子就捡起地上的土坷垃朝胡大舅三人身上扔。
一边扔一边还拍手唱起歌来，也不知道是谁编的。
“胡家出了仨懒瓜，老瓜领着俩小瓜，一天到晚啃大饼，日头出了懒哈哈！”
“都别叫了！”胡三牛正睡得开心，他抹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瞪着一群小孩，作势要打人，“都是谁
家的小屁孩，给小爷我滚开！别等着把我惹恼了，我把你们一个个都丢到山里头喂狼！”
“你敢！”陆金子从腰间解下一根鞭子，这是他爷爷老民叔赶车用的马鞭，他闲着没事就拿来耍，一鞭
子抽下去可疼了，“快起来干活儿！”
陆金子一点都不含糊，挥着鞭子抽起了胡三牛，“十七姑说了，你们要是敢偷懒，我就能拿鞭子抽你们
！”
“哎呀天老爷啊！小兔崽子要打死人了！”胡三牛疼得满地打滚，他想站起来夺鞭子，可陆长荣领着一
群孩子围着他用石头扔他，不多一会儿，他头上就被打出了血，身上的衣裳也被鞭子抽成了破布条。
“你服不服！”
陆金子甩着鞭子，大声问胡三牛。
“他服了！他服了！”胡大舅吓得就差给这些孩子跪下磕头了，“你别打了，再打，就要把他给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