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伶和九宴都愣住了。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上赶着去找罪受的。
“荔枝,你可想好了,你在我这里是体面的二等丫鬟,去了我娘那里,可连家里的粗使婆子都不如,不
仅一日三餐吃不饱,整天还要一刻不停地做活儿,动辄就要被我娘打骂羞辱。”
“太太,”荔枝笑道,“婢子不是真的要去伺候亲家老太太,而是想替太太分忧,太太只管送婢子去,
保准过不了几日,亲家老太太就会送婢子回来了。”
陆妍伶狐疑地打量了荔枝几眼,这丫头还有这个本事?
在她看来,这丫头就是脑子坏了,以为陆大娘是个讲理的老太太呢。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坚持着要去,那我也不拦你,你明儿个就收拾了东西去我娘那里吧,若是
受不住了,不要傻乎乎地干等着,你也长着腿,赶紧跑回来,我这里还给你留着位置。”
荔枝感动得给陆妍伶磕了几个头,“太太就放心吧,婢子一定办好差事,不给太太丢人!”
第二日就是白家定着要启程的日子了。
虽然说二太太叫陆妍伶不用去相送,但陆妍伶和九宴还是将人送到了清水县城外。
她还叫人拿了很多卤菜酱菜点心送给白家,又特地打了金锁送给白三奶奶。
“三奶奶别嫌弃,我手笨,也不会做绣活,只能打个金锁送给你,就当是我送给未来小公子的满月之礼
了。”
白三奶奶感动得直抹眼泪,“你这丫头又逗我,你的手还不巧么?做的那点心谁都想不出来呢,这金锁
我收着了,你就是这孩子的姨母,这东西是你该给的。”
她还是不改爽朗泼辣的脾气,“你将来进了京城,可一定要记得去看我,要不然叫我知道了,我定然领
着人打上你家门。”
顿了顿,白三奶奶又唉声叹气,“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能回来,你可要记得给我写信,不然我不依的
。”
两个人握着手说了好些体己话,眼看着时辰不早了,陆妍伶才去给白老太太和白二太太磕了头,目送他
们出了城门。
这次来县城,还得去把阿煊接回家。
陆妍伶和九宴坐着车去了铜雀巷,老钟叔开了门,阿煊早就领着人在中庭等着了。
“哥哥!”
她像是一只翩翩蝴蝶一般,飞进了九宴怀中,笑容叫骄阳也失去了颜色。
“一早江管事来回话,说你和嫂嫂要来接我,我就叫姜草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专门等着你们来接我呢。
”
九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越大越没个规矩了,你只见到我,难道就没有看见你嫂嫂?”
阿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冲着陆妍伶轻轻巧巧地行了礼,笑道:“阿煊见过嫂嫂!”
陆妍伶就喜欢看到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一见到阿煊天真娇憨的笑,她简直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她拉着阿煊的手笑道,“早就想来接你回家了,只是家里这一向忙忙乱乱的
,这才不得已叫你一个人住在铜雀巷里。”
“没事,我都知道的,嫂嫂不用跟我客气,我只要找到哥哥了,知道哥哥嫂嫂安好,我住在哪儿都无所
谓。”
阿煊的懂事乖巧叫陆妍伶心里头软得一塌糊涂。
真不知道阿煊这样的女儿是怎么被教养出来的,这世上怎么能有这样好看又乖巧天真的女孩子呀。
陆妍伶都想把阿煊藏起来谁也不叫看了。
她也总算能明白一点,为什么九宴这么惦记阿煊了。
她要是有这样好看娇憨的小妹妹,也会时时刻刻惦记着,害怕别人欺负了她去。
看着陆妍伶和卫煊相处融洽,九宴心里莫名地满足。
他笑道:“我原先还想着等家里的花木都种上了再叫你回家呢,是你嫂嫂今早催着我来接你。”
阿煊再次跟陆妍伶道谢,“多谢嫂嫂惦记着我。”
陆妍伶摆手笑道:“你再跟我这么客套,可要生分了,叫下人先把你的东西收拾着放上车,你跟我去一
趟隔壁孙老安人家,跟孙老安人道个谢,多谢她这些日子照顾你。”
阿煊嘴角抽了抽,乖巧地应了声,却趁着陆妍伶转身的空当,给九宴使了个眼色。
见九宴微微摇摇头,阿煊的小嘴都撅了起来。
那孙家可不是什么好人,那老安人的长孙孙谚现在还在北国边境,虎视眈眈的,不知杀了他们多少北国
将士。
这孙谚可别落在她的手里,否则,她定然要他血债血偿。
阿煊低了头,隐去了眼里的冰冷,跟在陆妍伶身后,乖巧地朝着孙老安人行礼。
孙老安人笑呵呵地招呼着姑嫂两个人坐下,“我可没做啥,你家小姑子体弱,就叫家中的嬷嬷每日炖了
补汤上门送给她喝,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陆娘子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地谢我。”
陆妍伶自然不是空手来的。
她带了些自己做的酱菜卤菜,还送了几匹缎子,一些补药,另有两套文房四宝。
“老安人这么说就是在嫌弃我送的礼不够丰厚了,那我回去就叫我家相公再备下一份厚礼来。”
孙老安人笑得合不拢嘴,“陆娘子生得一张巧嘴,谁也说不过你。”
她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见到阿煊天真娇憨的笑脸,不由得一怔。
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孙老安人活了大半辈子了,走南闯北见识颇广,却也没有见过一个能在相貌上跟阿煊比一比的女孩子。
阿煊的相貌生得实在是叫人挪不开眼,只要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
陆妍伶一看孙老安人的表情就知道老安人定然是叫阿煊的美貌给震慑住了,不由得抿嘴笑道:“老安人
回回神,再这么看下去,我家阿煊就要不好意思了。”
孙老安人呵呵笑了起来,“实在是你家小姑这容貌叫人挪不开眼啊。”
可惜了,若不是姓姜,兴许这姑娘还能进宫搏一搏。
孙老安人垂眸掩去眸中情绪,淡淡地和陆妍伶拉起了家常。
谁也没有注意到,阿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