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下人都是出自白家,陆妍伶答应了二太太,要好好对待这些下人们,他们也没犯错,可不能把他
们转手送给陆大娘,任人折磨。
陆大娘讨了个没趣,也不敢再得罪陆妍伶,吃饭的时候都蔫蔫的。
九宴却显得很兴奋,把周福满留下来,在前院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酒,还叫周福满就住在客房里,等院
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种上了再回去。
陆妍伶少有看到九宴这么兴奋的时候,晚上夫妻两个人坐在书房里对坐吃茶,陆妍伶特地问他,今日为
何这么兴奋。
“周福满这个人不错,为人忠厚老实,却又不迂腐呆笨,而且对花木见解独到,咱家的花匠孙胜都说了
,周福满在花木上很有灵气。”
陆妍伶挑眉笑道:“这也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九宴看了陆妍伶一眼,灯下的陆妍伶娇而不妖,俏生生得像是枝头绽放的碧桃花,叫人心头发颤。
他心里就很满足。
至交好友在世,阿煊也已经找到了,又有娇妻在侧,除了那深埋在心底的深仇大恨,他再也没有别的憾
事了。
只是那桩国仇家恨,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了了。
陆妍伶觉得很奇怪,明明九宴方才还喜笑颜开,只不过说了一两句话,面色就忽地凝重怅然起来了。
难道是她哪里说错话了?
九宴瞥了她一眼,哄道:“你别多心,我方才是在想着家里的田地庄子终究不够多,这几日我就让郑荣
华到处去看看,看看哪里还有庄子田地要出手,咱们买下来,再不然,我就叫人去山上开荒去。”
“你买这么多地做什么?”
九宴笑道:“你呀,都做了当家主母了,怎么对家里的田地还这么不上心?咱们家中现在有这么多人呢
,光那几十亩地怎么够?田地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陆妍伶脸一红,娇嗔道:“我只知道做菜做点心,对于种田一事的确一窍不通,相公若是要我学,我也
能学的。”
她从小到大可都是学霸啊,种田有什么难的。
她若是真的潜心学习,也能学会种田的。
“男主外女主内,娘子只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田地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九宴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他深知陆妍伶和别的姑娘不一样,怕陆妍伶不高兴,忙又跟陆妍伶说了自己
的打算。
“我是想着既然周福满于花草一道有些天赋,不如咱们就买了田地种花吧。”
“种花?”
九宴点点头,“叫孙胜和周福满一块研究,看看如何能种出新品种来,买几块地专门种花,那些大户人
家可离不了这东西,若是花的品相不多,挣得钱也不少呢。”
这倒是个挣钱的好法子。
陆妍伶抱住九宴,猛地在他脸上印下了一吻,“相公真聪明!如今相公越发像一个田舍翁了,就连和人
吃个饭都能想出赚钱的法子来。”
九宴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我可没有娘子聪明,做的点心勾得人肚子里馋虫都跑出来了。”
他说着就往陆妍伶脖颈间凑过去,鼻尖喷出的热气叫陆妍伶身上止不住发软。
“相公,丫头还在外头立着呢!”
有外人在,九宴自然不会造次,叫下人看着不尊重,也会让陆妍伶下不来面子。
他忙正襟危坐,变脸之快叫陆妍伶都怀疑方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握了握发烫的脸,定了定心神,扬声叫人进来添茶。
二等丫鬟荔枝迈着轻巧的步子进来,给二人添了茶,叫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规矩做的极好。
余味堂的这几个丫头各司其职。
胭脂是丫鬟们的头儿,此外还掌管着陆妍伶的小私库,香橼就管着陆妍伶的首饰。
二等丫鬟樱桃管着吃食,石榴管着衣裳鞋袜,枇杷管着器皿等物,这荔枝就是管着茶水点心的。
其余六个三等丫头专门给这些大丫鬟们跑腿,另外做一些洒扫的活计,平常轻易到不得陆妍伶和九宴跟
前。
此时陆妍伶冷眼瞧着荔枝,暗自点点头,白家教下人倒是很有一套。
她优哉游哉地吃着茶,想起白日陆大娘的话,就发愁地说给九宴听。
“我娘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什么都想要,我不搭理她吧,她就泼妇一样地闹腾,到处宣扬我不孝,叫
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发达了就把亲娘给忘了,在咱们背后指指点点。”
“可叫我把好生生的姑娘送给她糟蹋,我又不愿意,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到咱们家里来,虽然是为奴
为婢,可也没有无端端就去折辱打骂人家的道理,我只得我叫我娘自己去买一个,唉,不知道是哪个可怜的
姑娘要倒霉了。”
荔枝眉心一动,忽地出声道:“太太,婢子斗胆献上一计。”
这荔枝原先就是白老太太院里的二等丫鬟,平常不声不响的,在白老太太身边那一众丫鬟里,很难出头
。
她原先已经熄了要争大丫鬟的心思,可谁能料到白家要举家迁往京城,而她又进了姜家。
眼看着原先连三等丫头都不是的胭脂都能做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荔枝的那份心思又起来了。
正院里现在也就只有两个一等大丫鬟,比香雪海和芳满庭都少,太太也许是想着慢慢挑。
她可得抓准这次机会,不然想要做一等大丫鬟,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再者,方才陆妍伶说的话也叫荔枝心下感动。
怪不得白家老太太和二太太等几个主子都这么喜欢太太呢,原来是因为太太和白老太太、二太太的性子
是一样的,都是至纯至善之人。
因为不忍心丫鬟仆妇被自己的亲娘苛待,而愁眉不展的主子,这世间可少有。
荔枝真心敬佩陆妍伶,自然也愿意为陆妍伶分忧。
陆妍伶挑眉看着眼前的丫鬟,想了半天,才记得这是二等丫鬟荔枝。
她淡淡地道:“你有什么法子,不妨就直接说吧。”
荔枝忽地跪了下来,“太太,你把婢子送去伺候亲家老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