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伶便也回了礼,点头微笑示意。
“小娘子这也是要进城去?”老妇人的眼神在红梅红杏脸上打了个转,又看了看陆妍伶,“这两个孩子
是小娘子的?小娘子看起来倒很显年轻,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
陆妍伶笑了,“这是我的两个侄女。”
老夫人这才恍然,道:“我说嘛,小娘子年纪轻轻的,看起来和我这个孙媳妇一般大,怎么看也怎么不
像是两个孩子的娘。”
看老妇人有意攀谈,陆妍伶也就笑着应和了几句,反正这前头还排着队呢,闲坐着也是无聊。
老妇人自称夫家姓孙,此次是举家搬到清水县城的,家里的东西都已经进了城里,只剩下她们祖孙三个
了。
说话间,那小男孩一直趴在孙老太太的耳边嘀咕,孙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搂着他笑道:“这
是我的小孙儿,单名一个诚字,陆娘子唤他诚哥儿便是。”
诚哥儿有些局促不安地抿了抿嘴角,冲着陆妍伶和九宴弯腰施礼,年纪虽然小,但一言一行却极其规矩
,看得出来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陆妍伶就拿出了两只雪媚娘递给诚哥儿,“拿着吧,小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诚哥儿道了谢,先给孙老太太吃,孙老太太摆摆手,他才探身到车厢里,问那羞答答的小妇人,“嫂嫂
要不要吃?”
陆妍伶眉眼动了动,这一家子老少倒也奇怪,这举家搬迁这么大的事情,男丁却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
孩子。
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陆妍伶也不好提起来。
这孙老太太却是个慈善人,陆妍伶给了点心,她对陆妍伶的态度就更加亲近了几分。
“陆娘子,不瞒你说,我这小孙儿和孙媳妇都喜欢吃这个雪媚娘,只是这雪媚娘卖的贵,而且我们那里
的点心铺子做的也少,一天总共做十个,等我们去买的时候,运气好也顶多能买一个,让他们叔嫂分着吃,
方才诚哥儿看到陆娘子有一大盒子雪媚娘,就没忍住馋,让陆娘子笑话了。”
话音刚落,诚哥儿的小脑袋就探了出来,“祖母,陆娘子家的雪媚娘做的比点心铺子里的还好吃呢!”
孙老太太再次打量起陆妍伶和九宴来。
要知道雪媚娘可不便宜,那点心铺子一天也只能做得十个,这陆娘子却带了一匣子,而且随随便便就送
给路人两个,简直是不把这么好吃的点心当个东西。
从这个举动来看,这对小夫妻大有来头呀。
而且这一家子四口穿戴打扮看着可不像是乡下人,尤其是这陆娘子,生得水灵娇艳,身上穿戴得和府城
里的娘子也不差什么。
那赶车的后生自称是这陆娘子的相公,说是姓姜,那一身雍容的贵气挡也挡不住,真是没想到,在这小
镇子上也能碰到这样的人物。
孙老太太在心里头盘算了一番,若说是姓姜,那南国倒是有一支姓姜的显贵,只是十数年前因为犯了事
儿败落了,一家子获罪的获罪,流放的流放,剩下的都是姜家旁支,也不成个气候。
圣上当初下了旨意,不许姜家后人读书科举入朝为官,直接断了姜家起复的念想。
前年圣人又给姜家翻了案,只可惜姜家已经没落,姜家后人能找到的不剩几个。
眼前这贵气十足的后生说不定就是这姜家后人。
孙老太太就不敢小觑陆妍伶和九宴二人,谈话之间就越发带了几分小心。
“不知陆娘子从哪家铺子买了这么多雪媚娘?能否告知老身?老身的孙媳妇怀了身孕,别的吃不下,就
想吃着雪媚娘。”
红梅心直口快,又急于在人前炫耀自己的姑姑,急急忙忙嚷道:“这不是从点心铺子里买的,这是我姑
姑自己做的,那点心铺子里的雪媚娘也是我姑姑的方子!”
“是徐记点心铺?”孙老太太讶然道,“陆娘子和徐记点心铺有何干系?”
“徐家的姑奶奶嫁给了白家,是白家的三少奶奶,那是我的合作伙伴。”
既然已经被红梅点出来了,陆妍伶倒也落落大方,“我跟白三少奶奶定下了契约,我把点心方子卖给三
少奶奶,然后从中抽成分红利。”
孙老太太“哦”了一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忙地道:“那中秋月饼也是陆娘子想出来的主意吧?
徐记可因为这个赚了不少银子啊。”
诚哥儿也忽然插嘴,似有不忿之意,“徐少堂还因为这个月饼揍了东哥呢!他得意什么!不过是个商人
的庶子罢了。”
孙老太太忙斥责道:“诚哥儿,住嘴!怎好背着人口出恶言!”
诚哥儿还有些委屈,“东哥人那么老实,徐少堂总欺负他,我看不下去,再说东哥也不是奴才,不过是
书坊的书童罢了,徐少堂欺负人就是不对!”
陆妍伶存了个心眼,听这祖孙俩的意思,他们应该是给白三少奶奶的娘家很熟悉了,看来也是非贵即富
的人家。
孙老太太面色很尴尬,“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他从小没了爹娘管束,只听他大哥的话,他大哥如今在外
领军,他就没了管束,成了个皮猴儿了。”
原来是武将之家。
这回就连九宴都对这祖孙三人有了兴趣,他冲着孙老太太淡淡地点了点头,“男孩子小时候皮实一些,
聪明。”
孙老太太倒也不曾谦虚,“诚哥儿是要聪明一些,在读书上倒也有些天分,这回我们搬到清水县城来,
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清水县城来了一名大儒,听说年后就要在县城里的清水书院教书了,我就想着让我家诚哥
儿也进书院读书,能得大儒指点一二就更好了。”
诚哥儿有几分脸红,“祖母不要逢人就夸我,别人会笑话我的。”
几个大人都笑起来,这孩子倒是很谦虚。
笑过之后,被裹成包子一样的红杏歪着小脑袋,娇滴滴地问诚哥儿,“哥哥读书也是要考状元的吗?”
诚哥儿的注意力就放在了红杏的脸上,小男孩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