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懒得猜!”陆妍伶丢给九宴一个白眼,气呼呼地爬上了炕,“你就是想要瞒着我,让我以为你什
么都不懂,你却在外人跟前显摆,好衬托我的无知!”
“娘子这可是冤枉我了!”
九宴脱了鞋,也跟着上了炕,将赌气的陆妍伶搂在了怀里,“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我懂得多,就是娘子
懂得多,娘子不为我高兴,怎么还生气了呢?”
身为太子,本就要懂些农耕稼穑,虽然不用懂得太深,但父皇和太傅考究起来,九宴也不能露了怯。
自从买了庄子和田地之后,他就渐渐地把丢掉的这些桑麻之事一一捡了起来,有不懂的地方就去问村长
,再结合从前书本上看来的东西,没种过地只在正月跟随父皇御驾亲耕的九宴,竟然也成了个懂农耕的农夫
。
这事他没跟陆妍伶说,是因为陆妍伶那阵子要去县城做教书先生,回到家里头又开始琢磨点心方子,操
心姜家盖房子,又帮着陆大娘管胡家那个乱摊子,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九宴就没拿这小事去打扰陆妍伶。
早知道陆妍伶会生气,他就应该早些说的。
“谁说我们夫妻一体,就代表你会的东西就是我会的了?”陆妍伶揪着大迎枕上的小花,把好好的料子
都弄皱了,“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就好比现在你琴棋书画什么都懂,这难道就能代表我可以什么都不会吗?
”
九宴根本不理解陆妍伶为什么会生气,还以为陆妍伶是在耍小性子,就笑道:“娘子什么都不会,我仍
旧如现在这般心悦娘子。”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
陆妍伶拍开九宴的手,理了理被九宴揉搓乱了的头发,哼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就是我,是不一
样的烟火!”
陆妍伶习惯性地把这话接上去,察觉不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九宴也跟着傻笑,“对对对,娘子是不一样的烟火,是开在我心尖尖上的烟火。”
“不是这个意思!”
陆妍伶笑过之后又觉得很别扭。
她是陆妍伶啊,不是依附于姜九宴的人,虽然人家现在见了她都叫姜太太或者姜家的,但她也是个有名
有姓的人。
她不是躲在九宴身后的人,她是可以站出来与九宴肩并肩的人。
九宴懂得的东西再多,也不能代表她就懂这么多。
她一开始是有点撒娇的意味,想要问问九宴为什么不把懂农桑的事情跟她说,害得她日日夜夜悬心,生
怕他们夫妻俩什么都不懂,在农桑一事上被人骗了去。
后来听到九宴的话就很委屈了。
在九宴心里,她是九宴的人,只需要安心做好娘子这个身份就行,别的事情自然有九宴去打理。
这对土生土生的姑娘来说,是个大好事儿,谁不想安安心心在家里头做阔太太啊。
可陆妍伶不想,她又不是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她是来自于另一个时空的人。
那个时空的教育告诉她,女孩要自立自强,女孩一点都不比男孩差。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信念,陆妍伶才从贫穷落后的小城镇,靠着自己一路打拼,最后在大城市立足,买了
房子安了家。
也正是因为这股信念在支撑着她,刚刚穿越到这里,面对一穷二白的境地,陆妍伶才没有崩溃,而是咬
着牙撑起了这个家。
现在在九宴的心中,她却只是温室中的花朵,这怎能让陆妍伶不伤心?她要做的不是暖棚里的娇兰,而
是能自己吸收阳谷雨露的花树啊!
不行,一定得转变九宴的这个想法,不然若干年过去之后,等她人老珠黄了,也不过是另外一个姜陆氏
罢了。
“相公,”陆妍伶决定和九宴认真谈一次,“我不是生气或者嫉妒你比我懂得多,我只是想跟你阐述一
个道理,你懂多少东西那都是你自己的,不代表我,我也不能因为嫁给你,就可以安心做太太,可以什么都
不会什么都不懂。”
“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如果我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整日只会家长里短人云亦云围着你转的女人,你会
喜欢我吗?你不会的,你只会把我当成妻子一样来敬重,却不会打从心底里爱慕我,心悦我。”
她红着脸,把这旖旎的话从唇齿间送出来。
“你心悦我,是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在你眼中是不同的,相公,哪怕我现在嫁了人,我也仍旧希望
我能保持原来的那个我,那个能吸引住你的我,而不是躲在你身后的姜陆氏。”
九宴默了片刻,才轻轻点头,“我懂,你并非姜陆氏,也并非仅仅是我的娘子。”
他把陆妍伶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淡淡地道:“你是一朵不一样的烟火。”
怀中的人儿身子软下来,九宴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方才都要吓坏了,反复地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了话,让这个娇滴滴的娘子勃然大怒,却原来只是
因为这件小事。
他才不管陆妍伶是什么,要做什么,他只要明白一件事情,不管陆妍伶是何人要做何事,陆妍伶始终都
是陆妍伶,是他九宴的娘子,就足够了。
夫妻两个吃了饭就钻进房中不出来,可急坏了红梅红杏两姊妹,两个小姑娘还等着九宴教她们功课呢。
“姐姐,姑姑姑父是不是吵架了?”
红梅摇摇头,“没这回事,你想想以前咱奶和咱娘吵架,家里锅碗瓢盆都到处乱飞,哪能这么安静呢?
”
许妈妈笑着瞄了一眼房门,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姑娘往东次间走,“两位姑娘今晚自己读书写字吧,
过不多久,你们就得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她转身吩咐胭脂准备热水,不多一会儿,果然听见西里间叫热水。
胭脂红着脸把热水送进去,又低着头红着脸出来,如此三番两次,胭脂倒也习惯了。
她找到许妈妈,朝着西里间紧闭的房门努了努嘴,小声道:“妈妈,老爷和太太可真恩爱啊,可着太太
一个人疼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