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牛用手肘碰了碰胡四牛,正在大口吃馒头的胡四牛马上应和道:“姑,你不用担心,我三哥对县城
可熟了,原先和五牛两个人跑遍县城大大小小的赌场,闭着眼都能摸进去!”
“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胡三牛瞪了一眼胡四牛,又赶紧凑到陆大娘跟前,笑嘻嘻地道,“姑,你
听见了没?我对县城可熟悉了,我带你去找元旭吧,保证不会把你弄丢!”
陆大娘本来信不过胡三牛,可她实在是太想儿子和孙子了,就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她原本准备回家跟女儿女婿说一声,后来一想,陆妍伶和九宴这段日子可忙了,她就是去县城看一眼儿
子和孙子,看看就回来,用不着大张旗鼓,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也就没跟陆妍伶说这事。
陆妍伶也的确是忙,因为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大家伙都忙着春耕,陆妍伶就放了上工的人五天假,约好
五天之后再来继续盖房子,就连张老头也领着孙子回去了,说是张家在城郊有几块地得回去种一下。
对于刚买了地和庄子的姜家来说,自然比别人更忙了。
陆妍伶不懂种地这事儿,但她自信会看人,跟郑荣华接触过几回,发现郑荣华是个略带些书生气的老头
儿,伺候庄稼倒还罢了,一手算盘倒是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那个小儿子郑砚台也就十岁,是郑荣华夫妇俩的老来子,跟着郑荣话学算盘,小小年纪就能把一本账
从头到尾算得清清楚楚,是个做账房先生的好料子。
陆妍伶开玩笑,说将来姜家的家业再大一大,就把郑荣华父子两个请过来做账房先生,喜得郑荣华立马
让郑砚台给陆妍伶磕头。
因为明儿个姜家就准备春耕,陆妍伶和九宴商议了,请了郑荣华一家子过来吃饭。
这次饭桌上,陆妍伶是第一次见到郑荣华的两个成年的儿子郑笔墨和郑宣纸。
这两个人的年龄都要比陆妍伶大,都已经娶妻成家了。
大儿子郑笔墨看着稳重一些,二儿子郑宣纸就爽朗一些,兄弟两个的感情极好,进门的时候还在小声嘀
咕,从来没听说过春耕之前主家要请庄户吃饭的。
“大哥,你跟姜老爷相处过几次,你看姜老爷这个人好相处不?”
郑宣纸显得忐忑不安,刚才进门之前,他特地绕到后头看过了,姜家要盖的新房子可大了,虽然没有白
家的大,但在这十里八乡的规模也不小。
不过姜家也不能跟白家比,白家家里有人做官,姜家家里啥都没有,听说姜家这一对夫妻是实打实地白
手起家,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挣下了这份家业。
像这种会赚钱的人都会钻营,心里可精明了,那可真的是脑门上都长眼睛,郑宣纸害怕自家会被这一对
夫妻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你放心吧,”他大哥郑笔墨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别看那姜老爷年轻话不多,又总是素着一张脸
,但人还是不错的,肚子里也有些墨水,要不然,咱爹能和他说到一块去?”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看到一个约莫十八九的年轻妇人跟在姜老爷身边走出来。
这妇人生得很是明艳,一张瓜子脸细白细白的,脸上一对丹凤眼笑眯眯的,小小的耳垂上各自坠了一副
碧玉珠子,随着她的动作在她两颊边晃动,越发显得她小巧可爱。
她依偎在姜老爷身边,跟着姜老爷做足了礼数,把郑荣话奉为了座上宾,喜得郑荣华脸上的褶子都笑开
了。
郑宣纸正盯着那妇人看,就听见自家老爹在喊他,“这是我二小子郑宣纸。”
他赶紧低着头,随着大哥给姜老爷夫妇俩行礼。
“这下好了,你们家除了一个书,其他笔墨纸砚我都见过了,”陆妍伶掩嘴娇笑,“郑大叔,怎么不见
你家婆娘和孩子们呢?”
郑荣华笑道:“家里做了饭,他们在家中吃呢,老爷太太叫小的们来,是商量明日春耕的事儿,婆娘孩
子们也不懂春耕,来凑啥热闹?就连砚台那毛小子我都留在家里了。”
“叫你们来是请你们吃饭的,郑大叔的规矩也忒多了。”
九宴一向不怎么多话,陆妍伶便主动把说场面话的活儿给揽了过来,“郑大叔,我和我家相公对农耕稼
穑一事完全不懂,以后这庄子里和地里的活儿还得全靠大叔了。”
“太太不用这么谦虚!”郑荣华笑道,“老爷对地里的活儿懂得很,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懂呢。”
陆妍伶娇俏地嗔了九宴一眼,笑道:“郑大叔别往我家相公的脸上贴金了,你要问他琴棋书画倒还罢了
,问些地里的活儿,他跟我一样,那是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
郑荣华却认真道:“太太冤枉老爷了,老爷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不信你问问我大儿子,我儿子农事上懂
得多,和老爷也谈得来。”
陆妍伶狐疑得望向郑笔墨,郑笔墨果然颔首,“老爷于农事上的确懂得很多。”
“我只知道些皮毛,”九宴淡淡地开口,“这农田和庄子里的活儿具体怎么做,还得靠你们了。”
郑荣华领着两个儿子连连应承。
席间,九宴与郑家一家子讨论桑麻,竟然言谈甚欢,陆妍伶都开始佩服九宴了。
这个家伙真是深藏不露啊,原以为他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哥,没想到竟然连农事也都懂。
陆妍伶忽地感叹起来,真是恍如隔世,去岁刚穿越过来与九宴成亲的时候,九宴还自暴自弃,整日抱着
一把破剑躺在月老庙中混吃等死。
这才大半年,他都能与人侃侃而谈农桑耕作了。
送走郑荣华一家子,陆妍伶拉着九宴回了西里间,关上门就质问他,“说,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原本对农桑一事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忽然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多年耕种的老农了呢?”
九宴笑而不语,捧着陆妍伶的脸就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娘子,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