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忍不住笑了,“我的太太呀,你这么这么傻?白老太太不沾荤腥,可她每日的补汤可没断,那什
么人参鸡汤燕窝鱼翅的,比整日大鱼大肉可滋补多了。”
陆妍伶也捂着嘴娇笑道:“是我没见识,以后妈妈可得多教教我。”
二人一路说着话回了家,张婆子给开了门,说把家里家外都打扫了,米饭也蒸上了。
“辛苦张大娘了,”陆妍伶脱了大衣裳,换上了家常小袄子,“咱们中午吃的简单一些,张大娘搭把手
帮我烧火,我来炒几个菜。”
张婆子忙道:“这种活儿怎么能让太太动手?还是我来做饭吧。”
“张婆子,你就别和太太争了。”许妈妈在一旁道,“我知道咱们太太最擅厨艺,你做的饭菜呀,怕是
入不了两位表姑娘的嘴呢。”
张婆子有些不服气,她虽然是个粗使婆子,但活了几十年,厨艺能没有一个村子里十几岁的年轻妇人好
?
可等中午的饭菜一上桌,张婆子就傻了眼,一桌子五六个菜不重样,精致好看还喷香,先别说味道怎么
样,就这个配色,便不是张婆子这种粗鄙妇人能想出来的。
“太太真是好厨艺!”她擦了擦手,跟胭脂一道收拾着饭菜,却不肯上桌,只站在一旁服侍。
“你们都去灶屋吃吧。”
陆妍伶不习惯有人在身边服侍,她把许妈妈按在堂屋的桌子边坐下,让胭脂领着张婆子和南音莺歌去灶
房吃饭。
“我把每样菜都拨出来了一点,尽够你们吃的了,红梅红杏这儿也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去吃自己的去吧
。”
许妈妈却咳嗽了一声,她目光严肃地扫了一遍胭脂等人,道:“太太宽仁体恤,但规矩却不可破,今日
就免了,从明日开始,胭脂南音莺歌排个次序,商量一下谁先吃饭,太太身边没个人伺候可不像话。”
胭脂等人忙应了,又谢过陆妍伶,才悄无声息地去灶房用饭了。
“太太年轻面嫩,心又好,但家里头的规矩不能乱了,不然就会惯得有些人心都大了。”
陆妍伶想不到这些事情上头,“今日多谢妈妈提醒,家里头有妈妈,我就放心多了。”
一时吃过了饭,红梅红杏由南音莺歌陪着在外头踢毽子消食,胭脂和张婆子收拾碗筷去了,陆妍伶就拉
着许妈妈说话。
“妈妈,正月十四那日,相公和我想带着两个孩子去县城里看花灯,顺便去给别人拜年,我们要去的那
户人家的老安人,是武将的家眷,他们家的小公子还救了红杏一命,我有些怕我贸然上门,哪儿做的不妥当
,会惹人笑话。”
“太太用不着这般妄自菲薄,太太在白老太太跟前就应对得很好。”
许妈妈低头想了想,道:“到那日,太太领着胭脂去,大大方方行事便可,只说是上门来感谢他们对二
表姑娘的救命之恩便是了,若是那户人家也以礼相待,咱们日后便与他们来往走动,若是他们瞧不起咱们,
咱们以后不上门就是了。”
陆妍伶道:“妈妈那一日不跟我们同去?”
“我一个老婆子去做什么?我留在家里帮太太老爷看着家,太太领着两位表姑娘去便是了,到时候带着
胭脂一个人也尽够伺候的了。”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到半下午,九宴扛着几头狍子并一头鹿几只兔子回来了。
回到家,他还没顾得上喝一口热水,便要套车去镇上。
陆妍伶心疼他,要他明日再去也不迟。
九宴却笑道:“今日打的东西今日送去,图个新鲜,秦掌柜给的价钱也能多一些,我留一只狍子两只兔
子,留给咱们自家吃,今晚咱们吃个锅子吧。”
见他满面笑容,陆妍伶也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她穿上了大衣裳,把吃锅子要准备的东西告诉了许妈妈
。
“这锅子准备起来也不麻烦,妈妈在家看着做吧,让张大娘把狍子和兔子收拾收拾,分出来的肉,妈妈
做主,看着送给我娘我兄嫂,还有村长陆五哥秋娘姐家一些,留一些咱们自家吃,我跟着相公去镇子上一趟
,很快就回来。”
许妈妈让陆妍伶放心,她怕陆妍伶冷,又赶紧给陆妍伶灌了个汤婆子,让她一路上拿着捂手。
九宴看在眼里没说话,路上却跟陆妍伶说起了许妈妈这个人。
“我看她对你倒是不错,是真心对待你的。”
这话本不应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以前他身边那么多奴才,个个都赌咒发誓,说对他忠心耿耿,到头
来却是他信任的侍卫在背后捅了他一刀,而平日他毫不放在心上的小内侍却是那个为他挡刀的人。
他连真情假意都分不清,又如何有资格去评判许妈妈呢?
因此,说完这句话九宴就抿着嘴自嘲地笑了笑。
陆妍伶看不见他的神情,听他说起许妈妈,便打开了话匣子。
“许妈妈的确是个很能干的人,且她身子硬朗,在咱们家做个一二十年的管家妈妈不成问题,这人呀,
都是以真心换真心的,我是真心想要给她养老的,她便会真心来帮咱们,把咱家当成自己的家。”
“你也没有个长辈,我娘又是那样的德行,我就权当把这个许妈妈当成自己的长辈了,凡事有个明事理
见识多的长辈在一旁提点,咱们也少走邪弯路。”
陆妍伶说完了许妈妈,又跟九宴说起今日的事情,末了提了一嘴陆元旭夫妻俩要用车的事情。
“我懒得去陆家了,你明日去问问我哥哥,什么时候用车,这几日趁着天气好,帮他们搬个家。”
九宴应了一声,两人去镇子上送了东西给秦掌柜,又在镇子上买了些东西,出镇子的时候正好碰见骑着
毛驴的余秀才。
“陆姑娘!”
余秀才一见陆妍伶,就赶紧从毛驴上跳下来,落地的时候正好踩上一湾浑水,把他一身新衣裳都弄脏了
。
他却丝毫不在意,牵着毛驴赶到骡子车跟前,“大冷天的,你怎么跑到镇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