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云很得意,望着陆妍伶,一脸老大欣慰。
这怎么说也是他挑中的人才,被县太爷夸了,那就是在夸他,他自然要心中得意了。
姜百先看不过去,冷哼了一声,道:“可惜纵使她满腹诗书,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是个女子,书院出
了个女先生,大人和山长都不介意也不成,那孩子们的父母可不同意。”
这是个大难题,今日这帮人为何闹腾,甭管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究其根本,就是因为陆妍伶是个妇
人。
葛彤沉吟道:“姜先生说的也在理儿,陆娘子,以后恐怕……”
陆妍伶没等他说完就先行一礼,“大人放心,民女绝不会再存妄想,进清水书院做先生,方才在书院,
民女已经把话都跟季山长说清楚了,以后绝不踏足清水书院一步。”
话音铮铮,落地有声。
一时之间,书房里便安静下来,谁也没想到,陆妍伶一个小女子的气性这般大。
“老爷,”小厮进来打破了沉静,“白家的那位四公子还等着老爷,说是为了姜九宴一事而来,想请老
爷过去一叙。”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他,我今日没时间,过后再说这件事情。”
葛彤很不耐烦地打发了小厮,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跑来找他说姜九宴的事情。
方才这白家的四小子和余桥生联袂而来,两个人都围着他说姜九宴,听话里的意思,白家小子和这姜九
宴有什么过节。
葛彤不愿意被毛头小子当枪使,随意敷衍了几句,正好熊人杰来找他,他便起身进了书房。
这熊人杰乃是白马县的一个小小里正,却深得白马县县令的信任,此次往来白马县和清水县,乃是为了
一件要事充当信使,玩玩不可耽搁。
可熊人杰说完了正事,就开始给一个叫姜九宴的求情,没等说上两句,季善云和姜百先也来了,进门就
为姜九宴开脱。
葛彤对这姜九宴越发好奇起来,听闻姜九宴的娘子此时就在县衙内,还是个奇女子,这才有了见一见陆
妍伶的心思。
“大人,”陆妍伶听到九宴的名字,心中着急,便求道,“不知我家相公所犯何罪?大人要关押他到几
时?”
“陆娘子别着急,本案我已经查明了来龙去脉,姜九宴所犯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把那王二的一只眼
睛给打坏了。”
陆妍伶咋舌,这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啊,把人家眼睛都给砸坏了,那不得判刑坐牢吗?
这个姜九宴太鲁莽了,她昨晚千叮咛万嘱咐,就是要九宴凡事多留心,可千万不要下手太重,九宴倒好
,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害得她着急上火。
等这回事情过了,看她怎么教训九宴。
“别慌别慌,”葛彤看出陆妍伶着急了,便温和地笑了笑,“那王二本就是泼皮无赖,此次也是他领着
人去书院捣乱,姜九宴不过是路见不平,为了阻拦他,情急之下才打坏了他的眼睛,赔些银钱也就是了。”
陆妍伶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了。
葛彤还给赔多少钱做了主,“说好了就二十两银子,这数目不算多了,给陆娘子半个月的时间,回去凑
凑钱,半个月一到,钱凑齐了,就过来签个字据,到时候,此案才算了结了,本官再放人。”
“葛大人,哪用关我兄弟半个月啊!”熊人杰粗声粗气地道,“我这里有银子,我现在就能给了,大人
快把我兄弟放出来吧。”
季善云也道:“卢先生在书院教了十几天,书院也得给卢先生结算银子,虽然不多,但多少拿着也是个
心意。”
这些人都以为陆妍伶是因为家中贫困,才女扮男装进书院教书糊口,所以都争先恐后想要为陆妍伶省点
银子,就连看陆妍伶不顺眼的姜百先也哼了一声,说自己还藏着半吊私房钱,陆妍伶不嫌弃就先借给她。
陆妍伶不禁笑了,这还真是个可爱的老头儿。
“你笑啥?”姜百先乜斜着眼,哼道,“怎么,你瞧不上我这半吊钱?”
“不是不是,姜先生误会了。”陆妍伶赶紧解释,“姜先生能在此时慷慨解囊,助我夫妻俩渡过难关,
我心里着实感激,还有葛大人、季山长和熊相公,你们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了,等我家相公出来了,我让相公
一一上门拜谢。”
她给几个人都行了礼,熊人杰憨厚地摆了摆手,“弟妹这么客气干嘛,大家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能搭把
手帮一把就帮一把。”
“多谢熊大哥。”
陆妍伶也改了口,真心实意地叫了一声“大哥”,喜得熊人杰络腮胡子乱颤,“弟妹别这么多礼数,真
要是谢我,那就等我兄弟出来了,弟妹做一碗面条给我吃就行了。”
说罢,熊人杰就要往外掏银子。
陆妍伶赶紧让胭脂解下荷包,“熊大哥不用忙,银子我这里有呢。”
胭脂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来,双手奉给陆妍伶。
家中有了银钱之后,陆妍伶就把那七八百两银子兑换了面额十两、二十两的银票,这样带着也方便一些
。
就像胭脂腰间系的荷包,虽然小,但里头可足足装了一百多两。
二十两的银票一拿出来,书房里又静了静。
半晌,姜百先才哼道:“原来你有钱!你都有这么多钱了,还去书院里折腾个啥?在家里做个闲散少奶
奶,不好吗?”
季善云和葛彤也一脸不解。
陆妍伶只好解释道:“不瞒各位,我们夫妻二人手中有了一些余钱之后,一直想着惠及乡邻,便商议着
想要开一间书塾,教附近无钱上不起学的小孩子们读书识字。”
“倒也不是存着想要他们走科举进官场的心思,就想着孩子们读了书,将来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可我们
夫妻都没有教书的经验,正好白家四公子说书院缺人,我就女扮男装进书院做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