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四海正吃着茶,冷不丁一个乡下妇人凑过来,他便有些不悦,但从陆大娘的话中猜测到她的身份,就
很快释然了。
“回亲家老太太,我家老爷家中原先是做南北货生意的。”
这是原先卫煊和洪四海商议好的,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姜家是做南北货的,如今倒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陆大娘习惯性地啧啧舌,“那姑爷家的铺子得有好几间吧,我们村有个杂货铺,她家女儿就嫁到了临近
镇子上,亲家就是做南北货生意的,在镇子上开了一间铺子,家里头都使唤上老妈子啦。”
“姑爷家中的老妈子不止一个吧?那这南北货铺子肯定也得好几间了。”
陆大娘撇了撇嘴,哼道:“我明儿个就去杂货铺说一声,我家姑爷家中的铺子比她亲家的铺子大得多,
叫她以后别看不起人,还不肯赊账呢,什么玩意儿!”
陆妍伶很是难堪,她略微红着脸,招呼着洪四海往里屋来,“相公走的时候问过江河一件事,想必洪伯
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吧?”
洪四海起身跟着陆妍伶和许妈妈往里屋走,陆大娘也想凑过来,被江河给拦在了门外。
她当下就要闹腾起来,可一对上江河那张冷冰冰如同死人一般的脸,陆大娘头皮就发麻,嘟囔了两句又
坐回原处去了。
屋里,陆妍伶给洪四海陪着不是,“洪伯别往心里去,我娘就是这样的性子。”
洪四海乐呵呵地道:“亲家老太太性子淳朴良善挺好的。”
陆妍伶哂笑,她这个娘啊,既不淳朴,也不良善,难为洪四海搜罗出这两个词儿来夸赞陆大娘了。
“太太,”洪四海把一直挎在身上的一个包袱打开,露出里头一只红木雕狸猫戏绣球的匣子,“这里头
是十万两银票,太太点一点。”
陆妍伶差点没坐稳,从炕上滑下去,亏得许妈妈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出了丑。
饶是如此,她仍旧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么多?”
“这还是只是其中一部分,太太先拿着使唤,姑娘说了,太太这里房子还没建成,到处乱糟糟的,一些
金银珠宝不方便拿过来,等太太这里都收拾利索了,再把小库房搬来。”
卫煊逃离宫中的时候,带了大批金银珠宝,都是历年她得的赏赐和俸禄积攒下来的。
她有封地,吃住又在宫中不花钱,每年光是封地进贡的银子就不计其数,更别说皇帝妃子等赏赐的了。
这些除了那些大件的器具带不走,其他的卫煊一件都没落下,光是金银首饰就收拾了两个大包袱,银票
更是带了两大匣子。
三皇子送的马车上也藏了不少银两。
因此卫煊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却唯独没有缺过银子使唤。
她自从联系上了飞云卫,为了将来起事做准备,暗地里和自己的封地属臣以及朝中一些忠于先帝和太子
的老臣有了来往,金钱上便更不用愁了。
到如今,卫煊所拥有的财富,足够可以养一只起事的军队了。
面前的十万两银票,也不过是小数目罢了。
洪四海还特地解释道:“姑娘因怕这银票面额太大,太太不方便使唤,特地让奴才去兑了一百两面额的
,太太还是快些点清楚了好入账,老爷那里不是还急等着用钱么?”
陆妍伶这才回过神来,她暗中掐了一把自己,逼迫自己镇定一些。
十万两算什么,等阿煊过来了,还有大把的银子呢,这以后她是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有了银钱,就
可以在村子里建私塾,聘请一些有真才实学声名远扬的先生,如果她愿意的话,这私塾甚至可以比清水书院
做的更好。
还有秋河村的村民们,她也能顺手帮一把了,当然不是给他们发银子,现在她不用为银子发愁,就有时
间琢磨各种挣钱的点子。
等有了好点子,就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发财。
陆妍伶眼前仿佛飞过了一个个金元宝,每一个金元宝上都长着小翅膀,在朝她招手。
她脸上始终笑眯眯的,端端正正地坐在炕上,看着许妈妈清点银票。
洪四海一双眼睛也没有离开过陆妍伶。
他暗暗点点头,虽说是个乡下出身的姑娘,但礼数气度都不差什么,只是少了一身贵气和大气罢了。
这也是出身所限制的,怨不得人,只要她真正良善,待两位主子都好,那他也能跟九泉之下的先帝交代
了。
这么多银票,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清点清楚。
陆妍伶让许妈妈记了账本,又从中抽出一千两银子,招呼着江河进来,将这一千两银子交给他,“你拿
着去找相公去,出门打听着问姜家五柳庄子怎么走,就有人告诉你了,相公就在五柳庄上。”
江河把银子收好,行了一礼,又看了一眼洪四海,才出门去了。
陆妍伶就示意许妈妈将剩下的钱连同匣子一起,塞进了洪四海的怀中。
洪四海诧异道:“太太,这银子是姑娘叫老奴交到太太手上的,太太怎地又给了老奴?”
“这银子不是给洪伯的,是让洪伯帮着暂时管一管。”
洪四海更加诧异。
陆妍伶就笑着指了指帘子外头,压低声音道:“我要带着徐妈妈出去一趟,有外人在,这么多银子不安
全,洪伯保管着,我还安心一些。”
洪四海当即就把钱匣子重新收回了包袱里,又把包袱交给许妈妈,让许妈妈先收好。
“太太放心,”他郑重地道,“老奴就坐在这屋里不走了,保管把这银子看的严严实实的。”
陆妍伶笑着点点头,进了厅堂见陆大娘正拉着胡大妮的手说些悄悄话,周福满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一
副呆头呆脑相。
见到陆妍伶出来,周福满一双眼睛才有了几分灵活气,“表姐。”
陆妍伶点点头,“娘,我有事要同许妈妈出去一趟,你帮我招呼着大妮儿和表妹夫,灶房里的事情有胭
脂和张婆子,娘不用操心。”
陆大娘心中有气,哼了一声,下巴一抬,往里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就让一个老头子待在你的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