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舒扭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陆妍伶,一把将芍药甩开了,“你莫要胡闹,小心吵醒了她。”
芍药莺啼一声,又扑过来,从背后环抱住白仲舒,脸儿贴着白仲舒的后背,娇滴滴地道:“公子,人家
常说,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我不信公子这般绝情,有了陆娘子,就忘记了婢子,公子,你就疼疼婢子
吧!”
她娇声软语撩拨得白仲舒燃起了邪火,干脆猛地将芍药按在了书桌上,竟然青天白日就在房内颠鸾倒凤
。
好在陆妍伶睡得沉,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
等她悠悠醒转,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卢相公醒了!”
芍药欢欢喜喜地跑过来,小心地扶着陆妍伶起床,“醒的正是时候,若是再过一会,卢相公还不醒的话
,那我就得催着相公起床了。”
陆妍伶的头还是有些晕,她扶着额头晃了晃脑袋,这才微微好受一些:“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耽误上课
了?”
做教书先生第一天就因为吃酒耽误了事,山长要生气了。
陆妍伶匆忙起身,却见自己的大衣裳都脱了,只穿了小袄子,心中登时一跳,“我的衣裳呢?”
芍药抱来了陆妍伶的衣裳,笑道:“卢相公放心,是婢子伺候卢相公歇息的,卢相公的衣裳被婢子放在
薰笼上烤了一会儿,这会儿穿正好,暖和和的也不冷。”
陆妍伶摸了摸,果然暖烘烘的,还带着一股香气,“你有心了。”
芍药欢喜道:“婢子做的是伺候人的活计,方方面面都得替主子想到了,不然还做什么丫鬟?”
她伺候着陆妍伶起身穿好衣裳,又笑道:“卢相公不用急,这会儿慢慢悠悠去乐寓堂正好呢。”
县学中午有午休,家里近的小孩子们都回家吃了饭,歇了晌才过来,远的就在县学食堂用饭,之后想去
歇晌的,也可以去县学准备好的屋舍,虽然是大通铺,但好歹也能有个清清静静睡午觉的地方。
不想歇晌的小孩子们,或是约了三五个小伙伴在书院里乱窜,或是在课堂里安静看书。
陆妍伶走进乐寓堂的时候,触目可见到处玩乐的小孩子。
还有一刻钟才到上课的时间,她便背着手踱到后院,想去那假山上走一走,顺着抄手游廊转到后院,见
几个小孩子正在假山上爬上爬下。
那假山虽然不算高,可若是从上头跌下来,也不是闹着玩儿的,陆妍伶忙呵斥了一句,让孩子们都小心
些。
她把孩子们都喊下来,看着他们规规矩矩的,才转身顺着小池塘转了一圈,在池塘边站了片刻,听得山
下道观钟声响起,才慢慢悠悠进了课堂。
孩子们都齐齐整整地坐好了,见她进来照旧起身喊先生好,这回就齐整多了。
陆妍伶点点头,翻开书本开始上课。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醒酒的缘故,下午这一堂课上,陆妍伶总有些神思恍惚。
晚上回了白家别院,陆妍伶说什么都不肯再吃酒了。
白仲舒也没有狠劝,吃了饭就催着陆妍伶进书房,“嫂夫人进书房看看书,也好想想明日的课怎么上。
”
“这不好吧?毕竟白贤弟你也要读书,我在一旁会打扰你的。”
“都是读书,哪有什么打扰之说?”
盛情难却,何况陆妍伶的确需要备课,就只好跟着白仲舒进了书房。
两个人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读书,倒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读得累了,芍药还带着胭脂送了点心茶水。
白仲舒放下书本,亲自将一杯香茶奉给陆妍伶,“嫂夫人吃盏茶,歇一歇。”
陆妍伶接过茶,放到了一边,白仲舒眼神微微眯了眯,闲话家常一般随意地道:“不知嫂夫人可还记得
余桥生余秀才?”
陆妍伶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白仲舒,淡淡地道:“记得,余秀才怎么了?”
“余秀才可闹出了一桩风流韵事啊。”
白仲舒举着香茶让了让,“嫂夫人吃茶,一边吃茶,一边听小弟道来。”
他说书唱戏一般拖长了腔调,把屋子里的几个人都逗乐了。
陆妍伶也放松下来,捧着热乎乎的香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白仲舒的眼神微微黯了黯,很快就讲起了余秀才的风流韵事。
正月十五那晚,县太爷小妾的侄子余秀才和青楼的红姑娘小月仙对月发誓共度一生的故事一夜之间传遍
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茶馆书楼勾栏瓦肆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情,有好事者还编了书,把小月仙说成了情深义重的贞洁烈女,
人人都要称赞一声。
余秀才迫于学政大人的压力,在县太爷二夫人的主持下,为小月仙赎了身,抬进了府中做了二房。
因为坊间流传他二人的美谈,小月仙这二房还是县太爷二夫人亲自做主娶进门,学政大人喝过喜酒的,
那便不是一般的二房,是贵妾、良妾,也要上族谱的。
将来小月仙生了个一男半女,就等同于嫡出,就是余秀才未来的正头娘子也不能随便处置小月仙。
这可把余母给气坏了,她也不回镇子上了,就在县城中赁了个房子,天天守着儿子,不让儿子进小月仙
的房。
小月仙就哭哭啼啼地,说余母苛待她,总之家里头天天鸡飞狗跳,吵得不可开交。
时间一长,邻居都知道余母苛待小月仙,他们听的戏文里头,那小月仙对余秀才一往情深,余秀才也对
小月仙情根深种,这明显就是一对佳人伉俪啊,怎容容得余母棒打鸳鸯。
好事者就上门劝说,被余母用大扫帚赶出来,此事便闹得纷纷扬扬,满城风雨。
余秀才又被学政大人找去说教了一通,不得已,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只得回家中苦劝老母,当夜就进
了小月仙的房。
那小月仙这青楼红姑娘不是白当的,房中术十分了得,勾着余秀才好一番颠鸾倒凤,第二天余秀才就没
下来床,来了学里又被人笑话了一番,这几日都蔫头耷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