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五嫂正是得知了消息要赶过去。
七叔是陆五哥的亲叔,自然要亲厚一些,铁头又自小没了娘,陆五嫂是他堂婶,听了消息心下急得不行
。
“伶妹子,你说这要是打死了人,铁头以后要咋办?”
“五嫂子别急,”陆妍伶也收了看热闹的心思,“既然是贼人,咱们捉住了肯定是要扭送官府的,按照
咱们这儿的律例,贼人打死不论罪,到时候咱们给官府塞点银子,铁头大不了就挨几板子,养些日子就好了
。”
陆五嫂心下稍定,姑嫂两个携手往陆大娘家赶。
赶去的时候,人已经围了一圈,看见陆妍伶来,自动分出了一条缝,给陆妍伶让路。
“伶丫头啊,”三婆婆招呼着陆妍伶,“赶紧进屋去看看你娘,你家被贼人翻了个底朝天,你外婆也不
知道咋回事晕过去了,你娘正哭得伤心,说是家里丢了十两银子。”
原来胡大舅和胡五牛在陆家乱翻一气,也没有翻到陆大娘藏起来的银子,眼看着再不走,陆大娘就回来
了,就把陆大娘新蒸的一锅包子,找了个包袱包起来,又卷了几件陆大娘的衣裳,父子俩跟胡老太太说了一
声准备走。
可巧赶上七叔的孙子铁头打从陆家门前过,见院子里站着两个背着包袱贼眉鼠眼的人,便大声喊捉贼。
胡大舅和胡五牛慌了神,赶紧往外跑。
胡五牛瘸着腿却跑的飞快,上了岁数的胡大舅腿脚慢,被铁头给追上了,举着大石头就给砸倒了。
胡五牛也没跑出多远,被人给捉住了一顿胖揍,现在满头满脸的血,嘴巴也给堵上了,认不出来原来的
模样。
胡老太太在屋子里坐着,听到外头乱哄哄的,隐约说是贼人被打死了,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
陆大娘回家也没顾得上看贼人,先跑去看自己的老娘,一见胡老太太晕过去了就哭天抢地,又想起许妈
妈上次怎么救胡老太太的,赶紧把胡老太太的大衣裳脱了,又松了胡老太太的领口,揉搓着哭喊起娘来。
赶过来帮忙的三婆婆花婆子杨氏等人进去一瞧,发现胡老太太衣冠不整,心里头就犯起了嘀咕。
尤其是花婆子嘴碎,退出屋子就在人群里说的唾沫横飞,硬要说那两个贼人简直是畜生,连个老太太都
不放过,竟然把胡老太太给糟蹋了。
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乡亲们都开始同情胡老太太了。
老太太不容易啊,守寡这么多年,儿孙都没出息不养她,到女儿这来住几日,还遇上了这种糟心事。
这天杀的贼人,打死活该!
一时群情激愤,乡亲们路过那两个躺着的贼人,都恨得上去踢一脚。
你一脚我一脚,就连原先还挣扎的胡五牛也渐渐地不动了,大家怕闹出事儿来,这才停手了。
而只顾嚎哭的陆大娘根本就不知道外头把胡老太太传成什么样了。
她一见陆妍伶,哭得更伤心了,“伶丫头啊,你来的正好,你外婆又犯病了,赶紧让许妈妈给你外婆看
看吧!”
胡老太太的样子着实狼狈,衣裳被揉搓得乱七八糟,发髻也乱糟糟的,眼睛歪着,嘴巴斜着,一边脸都
僵掉了,还不停地流着口水,话都说不清楚,嗓子里咕咕噜噜,一只手却在哆哆嗦嗦地拍打着陆大娘。
陆大娘抱着胡老太太就哭,“娘啊!你别说话,我都懂,我一定会饶不了那两个贼人,你放心!”
胡老太太嘴里咕噜得更快,眼睛都翻过去了,表情特别狰狞,仿佛跟鬼上身了一样,很是吓人。
“这老太太看着有些不对劲啊,像是不大好的样子。”陆五嫂后退了几步,趴在陆妍伶的耳朵边道。
陆妍伶倒没怎么慌,她知道这胡老太太肯定是中风了,就朝许妈妈努努嘴,“妈妈看看有没有法子,要
是没有,咱们现在就去请大夫。”
许妈妈上前看了看,摇摇头,道:“太太快让人请大夫吧,这个我可看不好,万一出事了可不是闹着玩
儿的。”
陆五嫂就赶紧出去叫人请大夫去,众人忙着把胡老太太梳洗干净,三婆婆看胡老太太这样子,不由得也
掉了几滴眼泪。
“胡家的老姐姐平日里厉害是厉害了一些,可谁能想到到老了却被人给欺负了,那两个天杀的贼人,真
应该被千刀万剐!”
陆妍伶扶着三婆婆坐下,“三奶您别着急,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贼人也都被捉了,我看那两个贼人被
打得不轻,一会儿给他们送到官府去,为我外婆报仇。”
陆大娘却不解气,她擦了把泪,阴沉着脸就往外走,脚下步子迈得飞快,胭脂都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去。
“那两个贼人在哪里?把他们交出来,我要打死他们两个!”
陆大娘顺手就抄起了剁鸡食的菜刀,陆妍伶赶紧喊人拦住她。
几个乡亲抱着陆大娘,合力才把陆大娘手中的菜刀夺下来。
“娘,你这是干啥?人都快被打死了,你这会儿挥舞着菜刀砍上去,到了县太爷那里,我看你怎么交代
!”
陆大娘发了疯一般,又把洗衣棒槌给拎在了手中,“我要交代啥!他们偷了我的银子,又把你外婆给气
成这样,我给他们留个全尸,已经是他们祖上积德了!”
说罢,她便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大声嚷着要打死贼人,谁都拦不住。
陆妍伶急得直跺脚,忙让胭脂去拉陆大娘,可陆大娘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甩胳膊,就把胭
脂给甩开了。
“今儿个谁也别想拦我,我非要打死他们两个畜生不可!”
乡亲们一看陆大娘这发疯的样子,对胡老太太被人糟蹋的事情深信不疑,都同情起胡老太太来。
有人让出一条路,指着墙角那满身都是血的两人道:“陆大娘,贼人在那儿呢,你快过去看看吧。”
陆大娘举着棒槌,奔到那二人跟前,重重往下一砸,只听“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其中一个人脖子一歪
,便彻底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