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在一旁打趣道：“诚哥儿是谁家的小公子呀，惹的咱们二姑娘这么挂心。”
红杏脸也不红，她也说不清诚哥儿是谁家的孩子，只是满嘴夸着诚哥哥有多么多么好，引得红梅不停侧
目，比划着脸笑话红杏不害羞。
陆妍伶看着两个孩子睡着了，回头寻九宴，却见九宴又不见了。
她心里纳闷，便问胭脂，胭脂只说老爷出门说是买东西去了。
其实九宴一路出了门，便直奔铜雀巷。
方才红杏提醒了他，陆妍伶此番进城，除了看花灯，还要去铜雀巷拜访孙老安人和姜五娘的。
他要在那之前先去看看这姜五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谁想到了铜雀巷，最里头的那一座宅子却铁将军把门，人不知去了何处。
旁边孙家宅子的小厮见九宴瞪着姜家大门发愣，就好心提醒他，说这户人家年前就去走亲戚去了，只留
下个老翁看门。
九宴怔忪了半晌，才怅然若失地回了白家。
陆妍伶也没问他去了何处，午后仍旧躲在白仲舒的书房里看书，正看到激动处，听得门扉响动，还以为
是九宴过来了，便头也不抬地道：“快来快来，我又看到个有意思的地方。”
那人快步走过来，俯下身子，笑道：“什么有意思的，我也看看？”
陆妍伶登时一惊，立马合上了书，“原来是白公子，我失礼了。”
白仲舒往后退了几步，笑道：“是我失礼了，吓着嫂夫人了，嫂夫人接着看吧，我原是在家里读书，想
起书房里有一本书极为要紧，就过来取，没想打扰了嫂夫人的清净。”
他致歉之后立即转身，从书柜里找出几本书来，并没有再看陆妍伶一眼，就往外走，显得既庄重又有礼
数。
倒让陆妍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像那个失礼的人是她一般。
“嫂夫人，”白仲舒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我忽然想起一事，嫂夫人的学问这般好，为何不亲自教
授蒙童？”
“教蒙童？”陆妍伶愣住了，“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也能教蒙童吗？”
白仲舒重又走回到桌案边，笑道：“这有何不可？嫂夫人的学问要比一般的秀才还要高呢，是女子又有
何关系？我最恨那些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夫子，是女子又如何？女子和男子一样，不也都是人吗？”
陆妍伶实在是没想到白仲舒的思想这么先进，在这个男权社会里，竟然会尊重女性，这可是个不可多得
的闪光点。
就是九宴，骨子里也存着女子不如男的思想呢。
陆妍伶顿时来了兴趣，细细地问白仲舒教授蒙童的事儿。
“今年是大考之年，二月份就要县试，过了县试便是府试院试，秋日到了便是乡试，明年春又是会试殿
试，清水县今年下场应试的人可不少，老先生们都忙着指点要应试的人功课去了，就把一帮蒙童给落下了，
正遍寻有学问的先生呢。”
陆妍伶跃跃欲试，又担心自己的学问不到家，教坏了人家的小孩子。
白仲舒笑着安慰她，“不碍事的，去了书院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题，看你的字写的如何，嫂夫人才德兼备
，肯定能过关，我再跟书院山长举荐几句，保准嫂夫人能选上。”
陆妍伶仍旧很犹豫，“白公子觉得女子无碍，可别人未必这么想，人家看我是个妇道人家，就先把我给
否决了。”
“这个不难，”白仲舒笑道，“到时候嫂夫人做男装打扮，不就能糊弄过去了吗？嫂夫人，书院先生的
活儿又体面又轻省，可是个抢手的活计呀，姜兄是个自在惯了的人，不然这个活计让姜兄去做正合适。”
“我听说，嫂夫人过了正月要和我家三嫂嫂一块在县城里开个点心铺子，这倒是个好生意，既然如此，
那嫂夫人肯定要时不时地到县城里来查看生意了，来回跑多麻烦，还不如就住在县城里，一面做个教书先生
，一面还能照看自家生意，何乐而不为呢？”
陆妍伶心动了，白仲舒的提议果然不错。
她本来就想在自家开个书院，教小孩子们读书，不过如今自家的书院一时半会儿是开不起来的，不如就
去清水书院取取经也好。
“多谢白公子的好意，”陆妍伶款款行礼，“此事容我与我家相公商议一番，明日就给白公子答复。”
白仲舒拱手笑道：“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嫂夫人无需道谢，哦对了，我在长平街的太平酒楼定了
雅间，本来是预备请我家祖母来赏花灯的，可是老祖母懒怠动，那雅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嫂夫人今晚就在
我那雅间赏灯吧。”
清水县正月十五可热闹了，各家各户都会扎花灯，县衙每年还会举办个花灯大赛，乡绅老爷以及各家店
铺都会竞相扎出好看的花灯，就为了讨个好彩头。
每年正月十五晚上都会有花灯游街，陆妍伶和九宴带着几个小孩在街边看，的确不太方便，但雅间年前
就被人定出去了，如今能得白仲舒相助，陆妍伶自然感激不尽。
“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白公子道谢了，我们到城里看花灯，吃白公子的住白公子的，还要白公子帮这样
大的忙，我心中真是感激不尽。”
她一低头，鬓角的红粉牡丹就随着轻轻摇曳。
白仲舒的目光就定在了这朵颤颤巍巍的牡丹上。
他微微一笑，道：“嫂夫人可千万别这样，我和姜兄投缘，已经是兄弟相称，嫂夫人又与我家老祖母投
缘，咱们这缘分可不一般啊，我心中敬重嫂夫人的为人，嫂夫人若是要道谢，那可就见外了。”
陆妍伶仍旧觉得心里不安，她不喜欢平白无故地受人恩惠，总想着要还回去，这样心里才会好受。
白仲舒好似看穿她心里头在想什么一般，笑道：“嫂夫人若是真要谢我，那就多做些糟鱼和咸菜吧，不
瞒嫂夫人，我特别喜欢吃嫂夫人做的糟鱼和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