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婆子很快被人提到了花厅。
这几日她被关在柴房里,因为大家都相信是她勾结了贼人,因此对她颇为痛恨,趁机折辱的事情没少干
。
不过才两天的功夫,夏婆子已经瘦了一大圈了,身上也一股骚臭味,叫人闻着都恶心。
陆妍伶皱了眉头,道:“先把人弄下去,洗洗干净。”
提人的是张婆子。
关于胭脂的事情,张婆子一清二楚,心里也跟着痛恨这夏婆子,便没给夏婆子好脸色瞧。
她叫手底下的粗使婆子直接用井水往夏婆子身上泼。
还不到六月份呢,井水凉得很,夏婆子又受了几天的磋磨,哪禁得住这个。
几桶凉水下去,夏婆子就浑身筛糠一样地抖了。
婆子们手上没有个轻重,对夏婆子丝毫不留情,胡乱往夏婆子身上套了个麻布袍子,就把她推到了花厅
。
“太太,人已经收拾好了。”
陆妍伶微微点头,抬眼看着夏婆子,慢条斯理地道:“夏婆子,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为什么要把你
关起来,今日又为什么要审问你。”
夏婆子上下嘴皮子直打颤,还想着最后为自己争取一点机会,
“太太,婢子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太,还望太太说个明话,也好让婢子做一个明白鬼。”
说罢,夏婆子竟然一脸挑衅地望着陆妍伶。
胭脂定然是已经把那事儿给做成了,所以才惹得太太勃然大怒。
这会儿她咬死了说什么都不知道,太太不敢张扬,怕胭脂的事情抖落出去,就得给老爷抬个姨娘,所以
多多少少也得跟她客气几分。
夏婆子并不知道胭脂已经死了,还满心以为胭脂已经达成心愿,因此越发有恃无恐。
那胭脂迟早是要被抬成姨娘的,胭脂又在府里没有依靠,有个什么事儿,肯定还得找她来商议,所以肯
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就等着胭脂来救她就成了。
陆妍伶越发不快了。
这婆子就是死性不改,这回必定不能饶了她。
花厅里外都是陆妍伶的心腹,就算审出点什么,也不怕有人往外抖露。
陆妍伶便沉下心来,淡淡地笑了笑,“看来,夏婆子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到黄河不死心啊,我再问
你一遍,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审问你?”
陆妍伶的眼神十分锐利,夏婆子看了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太太说什么呢?婢子实在是
不明白啊……”
“不明白?胭脂的事情你不明白?那日在众人跟前,你曾经说是你跟外人勾结,我倒想知道,这个外人
到底是谁?”
夏婆子咬着牙道:“那日的事情明明是太太屈打成招,冤枉了婢子,婢子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屈打成招?我打你了?”
陆妍伶顿时冷笑起来,“天地良心啊,当日那么多人都可以为我作证,我何曾动过你分毫?你倒好,竟
然还敢诬赖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声!张妈妈!”
张婆子立马应声,“太太请吩咐。”
“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打得她愿意说实话为止!”
张婆子正恨夏婆子恨得牙根痒痒,自然对陆妍伶的话无有不照办的。
她朝着外头一招手,立马进来两个粗使婆子,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夏婆子给拎了出去。
夏婆子此时才知道害怕,她赶紧踢蹬着腿垂死挣扎,“太太!你就不怕胭脂姨娘在老爷跟前吹枕头风,
说你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吗?”
“闭嘴!”张婆子反手一巴掌就把夏婆子的脸给打歪了,“胭脂姨娘?胭脂姑娘都已经去了好几天了,
还怎么做姨娘?”
“什么?”
夏婆子惊愕地张大了双眼,“胭脂……去了?她去哪儿了?”
旁边一个拽着她的粗使婆子笑道:“胭脂姑娘为了救太太,被山匪给杀了,太太怜悯胭脂姑娘,特特把
她厚葬到姜家坟茔里了。”
这婆子也是当日听命去捉胭脂的人之一,因此也知道胭脂那日做了什么,心底里倒是很有几分瞧不上胭
脂的做派,只是如今胭脂成了忠仆,便也不好说什么,但对着夏婆子倒不必再装了。
夏婆子愣怔了片刻,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
她也算是在大户人家做了几十年的仆妇了,大宅门里头的歪歪绕能不清楚吗。
什么为了救太太,分明是太太趁乱让人杀了胭脂,却把罪名推到了山匪头上去。
太太可真是好毒辣的心思!
夏婆子此时已经吓得都不能动弹了,这会儿她才知道后悔,可想要求饶已经晚了,她的嘴巴被粗使婆子
用抹布给结结实实地堵上了,足足打了她二十板子,才把她给放开。
夏婆子已经被打得晕了过去,被一盆冷水又给浇醒了。
再次面对陆妍伶时,夏婆子就恭敬多了。
“太太饶命!婢子什么都说!”
就把白仲舒如何找上她,又怎样交代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陆妍伶顿时便怒火中烧,好一个白仲舒!心思真的是太歹毒了。
她三番五次放过了白仲舒,白仲舒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既然白仲舒不义,那就别怪她不仁了!
陆妍伶当即沉下脸,道:“夏婆子,如今你面前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做?”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夏婆子自然什么都愿意,忙不迭地点头。
“好,张妈妈,你找个人好生照顾夏婆子,给她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这几天就叫她能下床
走动,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呢。”
张婆子应了一声,就让人把夏婆子给拎下去了,怕别的人伺候起来不经心,竟然亲自照料夏婆子的起居
。
审问好了夏婆子,春熙苑的小丫头就来请,说是陆大娘想见一见陆妍伶。
左右无事,陆妍伶就跟着去了春熙苑。
一踏进屋子,陆大娘的大嗓门便亮了起来,“我的儿啊!娘真怕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你又胡说。”
陆妍伶哭笑不得,“我这不是好好儿地站在你跟前儿吗?快别哭了!省得伤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