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伶赚了一大笔钱,送走白管家之后,走到一脸得意的朱五婶跟前,深深施了一礼。
她笑吟吟地对朱五婶道:“五婶子,多谢你把白管家引到我跟前来,我今儿个才赚了这么多钱。白管家刚刚还说,以后白家的咸菜都到我这里买。五婶子,你说你这不是给我送了一尊大财神爷吗?”
朱五婶差点气了个倒仰!
“呸!下作的小娼妇,你别得意!”朱五婶叉腰大骂,“不就是咸菜么,老娘也会腌咸菜!”
等她腌了好吃的咸菜,也卖给白老爷,看这小贱人上哪儿赚银子去!
陆妍伶没理会朱五婶的谩骂,哼着小调儿提着篮子要走,见七大娘还有几个鸡蛋没有卖完,干脆把她的鸡蛋都买了,还跟七大娘约定好,明儿个还去她家拿瓦罐。
一回到破庙,陆妍伶就迫不及待掏出那一两银子,在九宴跟前晃,“九宴,你看,咱们有钱了!在秋河村,盖一座房子撑死了十两银子的事。”
“咱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两银子,照这个速度赚钱,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攒够钱盖房子了!”
她像一只小喜鹊,兴奋得喳喳叫,把那一两银子用碎布头包起来,一会儿藏到月老像底下,一会儿又翻出来,藏到了砖头缝里。
思来想去,藏到那里都不放心,干脆就把银子塞给了九宴,“这银子你拿着吧。你拿着最安全,保管不会有人偷。”
九宴很吃惊,愣怔了一会儿,没接这银子。
陆妍伶又往前送了送,“你拿着啊。”
九宴仍旧很犹豫,“我来历不明,如今又是这般落魄的样子,跟乞儿一般无二。你就不怕给了我银子,我拿着跑了?”
陆妍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笑了,“你不会。”
一个不顾身上有伤,仍旧下河救个陌生姑娘滴人,一个与她同处一室,却谨守君子之仪的人,一个表面虽然漠不关心,其实处处都很细心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陆妍伶不相信她会看走眼。
“我……”
九宴仍旧有些迟疑,“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
“哎呀,你就先拿着嘛!”陆妍伶拉过九宴的手,把银子重重地拍在他手心,“我要常出去干活,银子戴在身上容易丢。放在破庙里我又不放心,你拿着是最安全的法子了。再说了,这银子可是咱们家攒着盖房子的,你才不是那种乱花银子的人呢。”
九宴紧紧握着这小小的一两银子,垂眸迅速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
一两银子啊,一两银子能买什么呢?
搁在以前,别说一两银子了,一千两、一万两,他都不会放在眼中。
如此相信他的陆妍伶,又怎么会知道,他曾经是个一掷千金、花钱如水的人。
她实在是看错他了。
可那一句“这银子可是咱们家攒着盖房子的”,又不断在九宴脑中回响。
咱们家?
他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发烫,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银子,这承载着他和她的家啊。
九宴第一次觉得,原来“家”这个字,分量这么重。
“你放心。”他双眼有了神采,整个人仿佛也跟着鲜活了,“我一定看管好这一两银子。”
一定不会他们的家崩塌。
陆妍伶慌忙低头,九宴的眼神太灼灼,让她有些局促不安。
“我还买了鸡蛋。”她把篮子里的鸡蛋拿出来给九宴看,“七大娘家的鸡蛋个头很大,我看你吃着不错,就又买了一些。不过,听说鸟蛋更有营养呢。”
说到吃,陆妍伶的眼神又亮堂起来,“等明儿个天气好,我去山上掏几个鸟蛋回来,给你加餐!”
九宴身上的伤太重了,就得吃点好的,才能好得快。
“你不必如此。”九宴把银子塞进腰带中,听陆妍伶说要去掏鸟蛋,仿佛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起来,“你一个姑娘家,会爬树吗?”
“你小瞧我!”
陆妍伶立马不服输地挺起了胸膛,“九宴,你看着吧,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
笑话,她可是个所向披靡的学霸呢。
九宴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看得陆妍伶都有些稀奇起来。
这家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九宴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别摸了,你脸上没东西。”
看着九宴一脸疑惑的样子,陆妍伶抿着嘴直乐,把九宴都给乐糊涂了,一晚上都在寻思,陆妍伶在笑什么。
第二日一早,赶上天不好,昨天说的出去掏鸟蛋就没能成行。
陆妍伶干脆就把上次剩下的布料拿出来裁衣裳。
九宴还以为是给陆妍伶自己做的,便避出去了。
等晌午回来,一看陆妍伶都做好了袄子,那尺寸明显是给他做的。
“你回来的正好。”陆妍伶伸了伸有些僵直的脊背,把做好的袄子递给九宴,“你快穿上试试看。”
袄子虽然是赶制出来的,但却不是粗制滥造,九宴不用穿,看大小就知道,这回一定合适。
“上回不是已经给我做过衣裳了么?就算尺寸不合适,你改一改,我就能穿了。”
提起前几天给九宴做的衣裳,陆妍伶就脸红了。
那就是裁了两块布,缝在一起的袍子,还缝小了。也就九宴教养好,没有笑话她,陆妍伶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只好嗫嚅着双唇,随便找了个借口,“那衣裳哪能穿啊。而且村子里也不兴穿袍子,干活儿不方便。你先穿上这袄子,我下午就能把你的裤子给缝出来。”
九宴目光沉沉,“你把买来的料子都给我做衣裳了,那你自己呢?”
陆妍伶满不在乎地笑道:“我这身衣裳还能穿几天呢。你的衣裳不是不能穿了吗?”
袄子一上身,九宴身上就暖和了,心里头也跟着直犯暖流。
他能看出来,陆妍伶并不擅长针线活儿。为了给他做衣裳,也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下。
鬼使神差一般,九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