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公主自幼也是要学习女工的,所以拓跋雪基础很不错,难得也就是绣肚兜的法子和设计。
二人自然心里清楚绣肚兜不止是绣而已,妯娌间关系,也都是这个时候拉近的。
于是凤霓裳拉着拓跋雪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氛围甜淡淡又温馨,小汤圆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有时候还会忽然咧嘴一笑,看起来很是乖巧讨喜。
拓跋雪看过去,满脸的向往而羡慕:“小孩子都是这么爱笑的吗?”
凤霓裳逗了逗小汤圆,然后笑道:“也不全是这样,有些孩子就喜欢哭,有些孩子呢,天生喜欢发呆。我们小汤圆,天生看好看的人就会笑。”
像是在应和娘亲的话,小汤圆朝拓跋雪看过来,甜甜笑了。
“小汤圆真乖。”
拓跋雪微一蹙眉,凝思些什么,看着小汤圆忽然眼前一亮,她终于想到该给自己的孩子绣什么图案了,就绣个糖葫芦。
希望孩子一生也能甜甜蜜蜜、红红火火,让人喜爱。
凤霓裳看着她绣的图案,熣然一笑,将自己绣的递出去,原来她绣的也是糖葫芦,两份糖葫芦在一起,看起来是晶莹剔透、元气满满。
二人笑了,凤霓裳笑着问了句:“气色很好,心情愉快,定是遇了什么喜事。不如说来听听,我们一起乐呵乐呵。”
说起来,拓跋雪便好心情的想分享些好消息,不过一想除了怀孕,也没什么特别好的事情,若非说一件的话:“自然是金玉锦真面目暴露出来,已经被驸马囚禁起来了。”
“什么?”
凤霓裳一惊,手指一顿,差点被针戳破了手,她来不及多看自己的手,而是跟拓跋雪嘱咐道:“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你可以照顾一下她。”
“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拓跋雪惊讶了,她放下手里的活计,没了那些笑意,满脸难以置信。
本来以为自己那婚姻里出现的小妾被囚禁,作为自己娘家这边的人,不说替她高兴,好歹凤霓裳至少会赞同吧?
没想到,她居然还让她帮助那个破坏她幸福的贱人小妾?她感觉自己满腔想和这个皇嫂和解的热血,像是被从头灌了一瓢冷水,透心凉。
这让拓跋雪心里窜出的无名火一下子汹涌澎湃,周身满是嘲讽和愤怒生气,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好惹。
她自嘲,果然是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亏她刚刚还真以为两人能绣出一样的图案算是心有灵犀,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算是王府这里又如何,他们根本没有管过她心里真正的感受,觉得她承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汹涌的怒火让她一下子扔掉手里的针线活,独自生着闷气。
“生气?”
低沉淡漠的男声自背后响起。
与此同时,小汤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咿咿呀呀朝着她身后的方向挥舞着自己的四肢,软乎乎很可爱,却也没能熄灭拓跋雪的怒火。
“皇兄。”
拓跋雪就是再生气,看到自己的这个皇兄也还是下意识行礼,随后瞥着嘴不想说话。
进来的人等自己身上暖,才起身把小汤圆抱在怀里,起身坐在主位上,一手拉着凤霓裳示意她别急,一边看着拓跋雪。
随后淡淡开口:“说说,你皇嫂又怎么你了?”
好在拓跋宸轩进来没直接质问她,还问她来源,她便细细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不甘心道:“皇兄,你说我做错了吗?为什么让本公主去关照那个贱…那个情敌?”
在拓跋宸轩面前,她不敢说脏话,只能临时换了词。
倒是拓跋宸轩听完后,神情奇怪朝凤霓裳看了眼,说道:“可以让雪儿知道真相了。”
不然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情,雪儿都不一定能忽然接受。
看着凤霓裳了然又无奈点头,拓跋雪更加茫然,心里多了些无措:“什么,什么真相?”
拓跋宸轩面色不变,眸里却闪过对她的恨铁不成钢:“南柯有逆反之心,私下害了无数有权势的官员贵族,想要了你我甚至父皇的性命,若本王没猜错,他这次囚禁金玉锦就是因为,被揭穿参与刺杀父皇的行动。”
“皇兄……”
拓跋雪听到这些话,脑子里“嗡”一下空了,缓过来消化这些话后,更加难以置信问道:“你在胡说什么啊?”
南柯,想要父皇和她的命?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拓跋宸轩没有逼她,而是等她慢慢平静。
可她不知道拓跋雪根本平静不了,等她反应过来,甚至生了可怕的执念——
南柯有逆反之心、想要他们性命又如何?不还是被皇兄和父皇知道,阻止了吗?
他私下害了谁,那肯定是被形势所迫啊?
囚禁金玉锦……难道叛徒不应该被囚禁吗?若是她,只怕是要直接处死她了。
可又转念一想,都已经这样了,南柯还是舍不得处死金玉锦,甚至给她好吃好喝供着……何必呢?
耳边传来凤霓裳担忧叫声,才把她从胡思乱想里拽了出来。
“雪儿,你没事吧?”
知道她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既然要说就要说彻底。
凤霓裳吩咐人把面前手工活都撤了,屏退下人后说道:“金玉锦从来没有喜欢过南柯,混入公主府接近南柯只是为了复仇。她便是你皇兄所说的——被南柯害到家破人亡的大官员之后。”
这话对拓跋雪的打击比之前更大,她居然输给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南柯的女人?
见她表情波动,凤霓裳担忧拉着她的手,解释说道:“金玉锦是兵部侍郎之女,因为想从侍郎手中夺得兵权,设计陷害了侍郎一家人,被诛九族。那日金玉锦刚好外出求佛不在家,这才躲过一劫。等她回去,看见的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己族人全部惨死在地,忠良一世的父亲居然被吊在城头侮辱,而一手操纵这些的南柯还在温柔乡得意洋洋。她遇到我们便求我们助她复仇。”
“即使不是她,南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也是必须要倒的。”
拓跋宸轩补充了那么一句。
听见凤霓裳描述的画面,她微微打了个颤,若遭遇这些的是她自己,看见满地亲人的残肢,那……该有多绝望啊!
出自人性内心的怜悯同情,她理智回笼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很可怜金玉锦,逃出生天也要整天想着复仇,羽翼未丰满就只能跟着仇人做戏,上演你侬我侬的戏码,她用了余生所有的隐忍和耐性,在复仇。
可,这是她害别人的理由吗?
思及自己上一个未出世便没了的孩子,对金玉锦的恨意就忍不住,凭什么金玉锦要复仇,就要伤害她啊?
她是一国公主啊,为什么要活的那么卑微痛苦,甚至轻生过,这里面金玉锦的成分也不少,谁站在她的位置上真正理解过她呢?
于拓跋雪而言,金玉锦就是个为了一己之私损毁了她所有幸福的人,爱人孩子甚至亲情,为什么要轻易原谅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疲惫地掩面不语,回过神来正听见凤霓裳的话:“……若捞不出金玉锦,也让她尽量过得好一些吧。凤府都倒了,南柯也该诛了。”
“皇嫂说的是,我今日有些疲乏,便先回去了。”
拓跋雪魂不守舍离开,头也没回,只是捏紧了玉拳,神情狠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