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这么一通后,公主府逐渐安静下来,而主院中尚有一处灯光亮着。
“今日是我冲动了。”
南柯温声说着,长指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那满是血痕的背上:“你莫要生气。”
“老爷说笑了,”疼得吸了口气,金玉锦勾唇,眼底是无尽冷意,“妾身没生气,也不会记恨您。”
她恨的事情,可比这些重多了。
“你真是懂事。”
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南柯先把药膏给她涂完,然后才低声开口:“既然这么懂事,你是不是也能告诉我真相?”
身子微颤,金玉锦扭头看他,对上那双冰冷的眼,她心弦顿时绷紧。
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轻轻呼了口气,金玉锦弯着眉眼笑得无辜:“真相?老爷在说什么,妾身不太明白。”
“我书房中的那封密信,你看到了,对吧。”
南柯并未动怒,依旧是一副含笑模样,说出来的画却震得金玉锦脸色骤变,瞳孔微缩,有惊慌一点点溢出来。
果然还是瞒不住。
“妾身……”
身子微微颤抖着,金玉锦想找理由解释,却说不出一个字。
以他的性子,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定不会放过她,她倒不是怕死,只是就这么死了,那她金家的血海深仇,谁来报?
“你还是说谎了。”
手指轻抚上细嫩的脖子,南柯面上依旧温润如玉,眼里却陡然生出杀意,轻声道:“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偏生是那封信。”
“玉锦,你糊涂了。”
恐惧到极点,金玉锦反而冷静下来,一双眸子盈盈泛光,看着南柯道:“老爷,可否听妾身一言?”
被她这双眼看得微微失神,南柯抿唇:“说吧。”
“那封信,当真是妾身无意翻看,”牙齿微微打着站,她忍着恐惧,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老爷您应该也知道,妾身是王爷的表妹,虽然已是您的人,但是妾身实在不想看到杀戮,这太揪心了。”
“自相残杀这种事,妾身做不到,也不希望您身上背负罪孽,所以才说谎了……”
眼中流出泪来,金玉锦哽咽道:“妾身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老爷,您动手吧。”
说完,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睫毛微颤,看上去柔弱又无助。
心情很是复杂,南柯知道自己应该杀了她的,不然早晚会坏事。
然而看着这张与他第一次爱上的人如此相似的脸,脑海中浮现出这段时间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放在她脖子上的手就怎么也无法收紧。
情字误人。
一声叹息溢出唇边,南柯眼中冷意消散大半,收回了手。
想象之中的窒息疼痛没有传来,金玉锦睁眼,对上南柯透着释然的目光,试探着问道:“老爷,您……”
“我不会杀你。”
南柯沉声说道,目光温和了些:“但是我只宽容你这一次,再有下次,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你上路。”
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胸腔,金玉锦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不顾自己的伤口坐起来抱住他:“多谢爷,还能给妾身机会。”
“既然给你机会,你要珍惜才是。”
南柯轻声道,闭了闭眼睛。
就再相信她一次吧。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金玉锦眼里冷光盈盈,轻声应道:“妾身一定会珍惜的。”
定会好好活着,等到亲自杀了他的那天。
“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快点休息。”
语气柔和了几分,南柯扶着她重新趴回到床上,看着她背上的血痕,面露怜惜:“我会找人用最好的祛痕膏,不会留下半点疤痕。”
金玉锦笑得柔情似水:“多谢爷。”
又说了几句话,南柯也脱了衣服躺在她旁边休息。
听着身边男人的呼吸声,金玉锦眼里满是厌恶,轻哼一声。
不管怎样,她的命算是保住了,既然没死,那么她还会传递消息,收集他的罪证。
打定了主意,金玉锦叹了口气,闭上眼沉沉睡去。
转眼到了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王府的主院就传出女子的轻呼声,惹得侍候的丫鬟都慌乱起来。
“霓裳,你怎么了?”
身上还穿着寝衣,拓跋宸轩见凤霓裳脸色苍白,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来人,快去叫大夫!”
“肚子有点不舒服……”
凤霓裳轻声说道,眉头紧蹙,护着肚子一动都不敢动。
拓跋宸轩担心极了,但是女人怀孕的事情他又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焦急地等着大夫来。
过了一会儿,凤霓裳脸色缓和了些:“好像好些了,你别这么紧张。”
明明是她难受,然而面前的男人脸色比她还难看,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看得她哭笑不得:“快去更衣,难不成你要让大夫看你穿寝衣么?”
“你真的不难受了?”
眼里满是紧张,拓跋宸轩说话声音都变了。
凤霓裳点头:“没那么难受了,你快去更衣,你不穿我还要穿呢。”
拓跋宸轩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叫来丫鬟伺候自己和她更衣。
等两人穿戴完毕后,门外侯着的大夫也走了进来:“王爷,请容微臣给王妃娘娘把脉。”
“快去。”
将丝帕搭在凤霓裳的手腕上,大夫半眯着眼细细感受着跳动的脉搏,而后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脸上表情很是深沉。
“王妃她怎么样?”
“回王爷,王妃娘娘方才不舒服,是因为胎动了。”
将丝帕收回来,大夫笑眯眯地解释:“这也就说明,王妃距离临盆已经不远。”
“真的?”
拓跋宸轩先是高兴了下,随后又皱了眉:“那会不会很危险?”
“这个还请王爷放心,王妃的月份很足,且保养得当,不会有太大危险,最近几天您最好请人给王妃按摩一下,吃点清淡的东西,方便临盆那日顺利生产。”
“本王记下了。”
又抓着大夫问了半天后,拓跋宸轩坐到床边,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眼里满是笑意:“霓裳,你听到了吗,我就快要做父王了。”
“听到了,看把你激动的,都快没王爷样子了。”
凤霓裳也很高兴,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得温柔:“这孩子肯定也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不然刚才不可能动。”
“这么好动,十有八九是位小世子呢。”
见两位主子心情好,丫鬟碧桐在旁边笑着凑趣,这个时候说吉利话是肯定没错的。
果不其然,拓跋宸轩脸上笑意更深:“你们几个别顾着说好听的,这几日都打起精神来照顾王妃,做得好的话,通通有赏。”
“是。”
见拓跋宸轩这样重视自己,凤霓裳勾唇轻笑,满心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