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木槿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木槿花,不顾大家的议论声,眼中的深邃让人感到一份担忧。
“不舒服吗?”梅雪峰看着尉迟木槿问道。
“没有,只是在想母后似乎老了许多。”尉迟木槿淡淡答着,那天在坤宁宫面前她没有仔细打量那个女子,可昨日她看得一清二楚。尉迟木槿转过身来盯着牧忆堇,有些担忧地说道:“纯儿,不去看看母后吗?她很希望见到你。”
“没必要,我不想多一份牵绊。我不可能在这儿久留的。”牧忆堇咬了咬唇道,不管在皇宫里的是沈均儿还是尉迟木槿,她都不可能为了她们而停留。她就像是一片柳絮,注定是要四处漂泊的,让她留下只是对她的束缚而已。牧忆堇瞟了一眼尉迟木槿和梅雪峰,释然道:“不过木槿姐姐,你和雪峰哥哥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是不是好事将近啊?”牧忆堇眉飞色舞地说着,刻意忽视自己心里的那份疼痛。
“牧忆堇。”梅雪峰怒瞪着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女子咬牙切齿道,两颊浮起了红晕。
“啊,哥,你看看,雪峰哥哥是不是脸红了?天下奇闻啊……”牧忆堇装作惊讶的样子,指着梅雪峰喊了起来。
梅雪峰转过头去无视那阵叫声,脸上的红色却愈加深了。
“哈哈,皇姐,朕看也是,要不要下旨……”尉迟睿城一听牧忆堇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暧昧地对着两人一笑。
“睿城!你是不是闲着没事情做?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母后的那个小侄女说要进宫什么的,嗯,好像也是二八年纪了,配你正好啊。”尉迟木槿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挑着眉对尉迟睿城说道。
“行啊,朕的后宫是该再添些人了。”尉迟睿城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忍笑看着将要发飙的尉迟木槿。
“纯儿,你就那么希望姐姐嫁人?”尉迟木槿突然安静了下来,盯着牧忆堇问道。那眼里忽然闪过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伤心?不舍?还有一丝的眷恋?
怎么会这样?牧忆堇,你一定是眼花了。牧忆堇安慰着自己,莞尔一笑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女大当嫁耶,而且姐姐会是最美的新娘啊。”
“哦。”尉迟木槿扯了扯嘴角,牵强地一笑,随后轻轻地说道,“睿城,下月初一好像是个好日子,择日不如撞日了。”
“好,朕会帮皇姐张罗的。”尉迟睿城说道。
虽然尉迟睿城是笑着的,可是牧忆堇却看见了他表情的不自然,看见了他眼里的痛楚。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还真是默契,竟然爱上了同一个人。一个是姐弟恋,一个是同性恋,算不算是同病相怜?下月初一,现在已经是月末了,难道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嫁吗?牧忆堇狐疑地朝着尉迟木槿望去,却没有从她的脸上找到任何的表情,就如四年前从大火中将她救出时一样,只是让人感觉到飘渺。
“对了,为什么今天我爹没来?”牧忆堇开口问道,“那个,生病是怎么回事?”
“罢了,还是告诉你们吧,你爹失踪了两天了。”尉迟睿城看了一眼牧忆堇和安思浅,叹了口气说道。
牧忆堇和安思浅心下一惊,两天以前的事情他们居然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他们现在是在宫内,这种事情连那些与安煜经常在一起的大臣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他们?尉迟睿城自然是有眼线的,想知道这些并不难。他们的行动开始了吗?想到此处众人不觉皱紧了眉头……
皇宫中的色彩除了金色就是红色,满眼的喜庆,下人们匆匆忙忙的样子,欢愉的气氛似乎在宣告着什么。
“木槿姑姑打扮起来真好看呐。”宁彩云窝在尉迟木槿的怀里说道,“若彩云是男子,一定也会想要娶姑姑的。”
“你呀,这张小嘴就这么甜。”尉迟木槿点了点宁彩云的额头道。
回首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一身喜庆的红涩,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没想到她就要嫁人了,嫁给那个爱了自己两年的男人,可自己的心丢到哪里去了?想着,尉迟木槿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也是在嘲笑命运弄人,老天不公。
“木槿姐姐今天好美啊。”牧忆堇踏进宫殿之内愣了片刻,说道。
因为牧忆堇实在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所以让尉迟睿城下了道圣旨,说是让她进宫陪伴尉迟木槿的。为了不让别人惊讶于她的面容,牧忆堇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会戴着面纱,算是一种掩饰吧。
“嗯,纯儿来了啊。”尉迟木槿看着换上红装的牧忆堇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牧忆堇穿红色的衣服,因为牧忆堇说她不爱红色,尤其是大红色,所以她以前根本没有见牧忆堇穿过。
“木槿姑姑,纯儿姐姐和这个纯儿姐姐,她们的名字?”宁彩云皱着眉毛问道。
虽然宁彩云没有把她的问题问全,但意思也是足以让几人明了了。
“彩云郡主说的纯儿姐姐可是堇妃娘娘?”牧忆堇看尉迟木槿思索的样子,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郡主以后还是叫我浅纯吧,免得弄混了。”
“哦哦。”宁彩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继续闻着尉迟木槿身上好闻的味道。
“木槿姐姐一定会幸福的,雪峰哥哥那么爱你。”牧忆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为了不让自己出丑,她看似恍然大悟,一边向门口走一边道,“我忘了,筱恩有事找我呢,姐姐加油哦。”
刚走出宫殿,牧忆堇就趁着众人不注意用轻功回了陶然居。从沈均儿寿辰过后进宫的几个人便没有住在这里了,以各种理由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如今的陶然居里面寂静一片,没有任何人。
“姐姐,你要是知道我爱上了你,会不会讨厌我?”牧忆堇进入陶然居,苦笑着问着自己,“难道你这辈子就注定得不到爱情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
牧忆堇用手摸着桌子,想象着尉迟木槿在此忙碌的样子,小小的酒窝出现在了嘴角边。
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牧忆堇下意识地上了房梁,找了一块帘子掩住自己的身躯。从她练武以后以前的那种警惕性一瞬间又回到了她身上,而她做事情也变得像以前一样,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不会忘了她的第六感的。
“主子,您该回了。”一个黑影单膝跪地朝着屋内另一个人说道。
一阵凌厉的掌风打到了黑影身上,牧忆堇暗暗佩服此人内力的浑厚,连她都可以感觉到那掌风的去向,如此内力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去练就。
“本王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牧忆堇一听这个声音就知道他是尉迟流苏,他的声音她可是记牢了。
“主子不可以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大业。”黑影仍然坚持着,一手捂着前胸道。
“本王自会有定夺。”尉迟流苏冷眼看着眼前的暗卫。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房梁上的牧忆堇此时只感觉身体有些许疲惫,虽然牢牢抓着房梁不让自己的身体下落,但她能明显感觉到身子的不适,说不定什么时候抓不住她就掉下去了。
一阵礼花绽放的声音传进三个人耳中,黑影和尉迟流苏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梁上的牧忆堇觉得两人已经走远也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未想太久没有活动,身体已经僵硬,跳下来的时候下面也没有东西垫着,脚尖着地时太过大意,脚踝便崴着了。牧忆堇不敢喊出声,生怕附近有什么人听见自己的喊声会闯进来,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着。
从牧忆堇出了宫殿到现在已经大半天了,尉迟木槿本来也没有在意,只是偶然看见安思浅,就问了他几句。两个人在交谈过程中才弄清楚安思浅根本就没有找过牧忆堇,尉迟木槿几人一下就慌了,四处寻找牧忆堇。可惜几个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在陶然居的房梁上待着。几个人等了她大半天也没有见到她的影子,问身边的下人也都说没看见,他们只好分头出来寻找。好好地婚宴也暂搁了。
走到陶然居附近的白逸云看见牧忆堇的身影,立刻跑过来拽住了她的手,匆匆拉着她向大殿走去,还不忘说道:“浅纯,你去哪里了?长公主四处找你。”刚走了没两步,白逸云发现了端倪,停下了脚步问道:“浅纯,怎么了?”
“没事啊。”牧忆堇轻松地耸了耸肩,说道,“怎么不走了?我可不想让姐姐的婚礼因为我而不办了呢。”也只有牧忆堇自己知道她每走一步时脚踝上的伤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痛吧。
白逸云带着牧忆堇一路小跑到了大殿,众人看见两人回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牧忆堇清晰地看到了尉迟木槿红红的眼圈,像是刚哭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