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家丁赶到学院的时候,五郎徐慕笙正要参加一场院试。
他的古筝弹得出神入化,一首《高山流水》曾被夫子夸赞有“绕梁之音,伯牙遗风”。
这次院试是他在技艺方面的最后一次考试,关系到他能否顺利卒业。
然而,一听到娇娇出事,徐慕笙根本无心学业,立马快步朝院外走去。
夫子愣了几瞬,随后上前拉住他,斥道:“徐慕笙,这都快考试了,你去哪?!”
徐慕笙拱手施礼,急道:“夫子恕罪,学生突觉身体不适,望夫子准假一日,待学生身体康复,再来向夫子请罪。”
说罢,他不顾夫子劝告,头也不回地疾步走远。
徐慕笙离开学院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知道娇娇骑马失踪,顿时心急如焚。
他当即叫上十几个家丁,跟四哥兵分两路寻人。
一刻钟后,寻人的队伍路过长公主府门前,突然被拥挤的人群挡住,徐慕笙不得不跳下马来查看情况。
他从围观之人那里听闻,一对乡下夫妻的闺女前几日被小姐赵欣蕊污蔑偷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就对他闺女杖罚逼供,结果闺女当场惨死。
若闺女真是手脚不干净倒也罢了,入殓时竟发现尚未婚配的闺女怀有三个月身孕。
夫妻俩觉得闺女的死有蹊跷,昨日找到长公主府的管事说明情况,希望能给他们家一个交代。没想到昨晚他们家半夜失火,夫妻俩侥幸逃出,八十岁老母却葬身火海。
今早夫妻俩在废墟中意外发现一块牌子,正是长公主府所有,这才披麻戴孝,找上门,讨要一个说法。
原本圣上延后册封郡主一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今日这一闹腾,整条街都站满围观的人,百姓们对长公主府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长公主府的管事与护院们守在大门口,管事高声威吓众人道:“再不走,就把你们统统抓起来报官!”
长公主府耀武扬威已久,百姓们本就不喜他们,此次更被管事激怒,壮起胆子跟护院们对峙起来。
双方怒目相向,挥拳示威,一场殴斗一触即发。
“住手!”大理寺卿苏大人及时出现,高声阻止众人。
苏大人本奉旨前来调查高院正一案,没想到遇见此等场景,赶紧出声控制了局面。
伸冤的夫妻俩立马呈上状纸,要告长公主府草菅人命,滥杀无辜,要求苏大人能为民申冤。
苏大人面露难色,未等想出对策,便见赵欣蕊气势汹汹地带着奶娘和护卫,从府里冲了出来。
奶娘不由分说,命人暴打门前的众人,呵斥道:“这帮腌臜下贱的东西,也敢在长公主门前撒野!打!给我往死里打!”
苏大人好意上前,试图劝告赵欣蕊:“赵姑娘,此事万不可这般肆意妄为!若再不收手,恐会对赵姑娘不利啊!”
赵欣蕊并不领情,嗤笑道:“皇上不过就是延后了册封我为郡主的日子,这帮贱民就聚众闹事,若不严惩,日后谁还把长公主府放在眼里!今日母亲若在府中,定会支持我这样做!”
闻言,苏大人眉头紧蹙,恳切说道:“皇上延后册封,其中缘由尚未明断,此时更应谨言慎行,若大肆施暴,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做实了长公主府骄纵不法的传言,这才是真正危及长公主殿下及姑娘啊。”
赵欣蕊想到御花园那件事,她便是被人利用,于是心中怨气更深,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这一切都是徐娇娇那个贱人害的!我跟她势不两立!”
苏大人自知再劝无用,叹了口气,视线转回激愤的百姓,不禁眉头皱的更紧。
与此同时,本已穿过人群的徐慕笙乍然听到妹妹的名字,朝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霎时脸色骤变,浑身泛起冷意。
他立马折返回来,大步跨上台阶,逼问道:“是不是你把我家娇娇拐走了?!”
徐家人皆知,赵欣蕊跟娇娇不和,眼下她当着众人的面口出恶言,想必娇娇的失踪与她脱离不了干系。
赵欣蕊冷哼一声:“徐慕笙,你为何到我家寻你的妹子?难不成徐娇娇跟我家哪个贱奴私奔了?!”
听到赵欣蕊口出污言,徐慕笙怒火更盛,下意识地举起拳头,但想到父亲告诫过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树敌,旋即收回拳头。
赵欣蕊以为徐慕笙外强中干,更嚣张地用手指着他挑衅道:“徐慕笙!你敢动我一根指头,我……”
倏忽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匕首,眨眼睛砍掉了赵欣蕊的手指,瞬间鲜血喷涌,热血溅到了离她最近的徐慕笙身上。
下一瞬,赵欣蕊惨叫声连连,瘫软在地。而徐慕笙未及反应,呆立在当场。
闻声望去的众人只看见赵欣蕊倒地痛哭,以及徐慕笙沾血的双手和脸上错愕的表情。
混乱中,苏大人惊骇不已,来不及多作思量,指着徐慕笙道:“把他抓起来!”
半刻钟后,无忧将消息带回落月轩。
听闻此事,徐慕容怒意陡生,怒叱道:“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长公主门口的那场大戏,的确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特意让无忧去盯着,就是怕有什么变故,但他不会蠢到让无忧砍了赵欣蕊的手指。
无忧深感委屈,连连摇头,解释道:“主子,不是我!没有您的命令,我哪儿敢横生枝节!”
无忧当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本来以为稳操胜券,谁知看到五郎冲上去与赵欣蕊对峙,他心中顿时焦急不安,生怕五郎控制不住情绪,导致事态失控。
事发时,他距离五郎不算太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补救措施。
好在他功夫了得,虽没能抓住凶手,却追寻到凶手的踪迹,看到对方朝皇宫的方向逃去。
“皇宫?”徐慕容眉头紧皱,想不明白宫里有谁会参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