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恩一觉醒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大脑昏昏沉沉。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的位置,结果只摸到柔软的锦被。
大佬呢?
她歪头看了看,伸手去拉帐幔,结果发现四肢无力,拉帐幔的动作变成了轻轻一碰手就垂落下来。
许恩恩:“……”
体力消耗过度,一朝废到将养前么?
这就挺……伤人啊!
帐幔轻微晃动,彩霜练满掀开帐幔。
“娘娘,您醒了。”
帐幔拉开,许恩恩快速用手遮住眼睛,才发现外面天光格外亮堂,她记得回来的时候都快天黑了。
“彩霜,什么时辰了?”
彩霜忙笑着回话:“回娘娘,现在是巳时两刻。”
许恩恩轻轻嗯了声,问到了大佬。
“殿下呢?”
“回娘娘,皇上醒了,殿下在乾坤殿。”
许恩恩皱眉,准备起身坐起来,彩霜忙伸手去扶她,触碰到她肌肤时被她手臂滚烫的肌肤吓了一跳。
等仔细看了才发现娘娘脸颊也带着不正常的红晕,估计是发热了。
“娘娘,您发热了,奴婢马上让人传太医!”
许恩恩不着急自己身体,毕竟这身体时常一病两三个月,习惯了。
“殿下呢,身体如何?”
“回娘娘,殿下体内毒素已经完全清除,也不再发热。”
许恩恩稍稍松口气,大佬体质应该很不错,换做她受那样的重伤,早就挂了。
因着记挂着大佬身体,所以并没注意到彩霜刚才提到的是去传太医,而不是说请顾大夫。
等到鲁院判来时,许恩恩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鲁院判?”
鲁院判躬身行礼后,恭敬点头。
“是。”
许恩恩满脑子疑惑,顾嘉年呢?
在鲁院判给她请脉看诊时,许恩恩侧头看向彩霜,彩霜垂眸,恭敬又自然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许恩恩:“……”
大佬到底还是对顾嘉年动手了?
不!
他不会!
如果要动手,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他早动手了。
许恩恩让自己别那么心急,大佬显然看出顾嘉年对她的重要性,不会轻易要了顾嘉年的命。
只是人现在在哪里不好说。
该不会弄出宫去了吧?
鲁院判说了些什么,她听得恍恍惚惚的,眼前的人影都跟着恍惚。
等看到鲁院判好像走了,她皱着眉头问彩霜。
“彩霜,去把顾大夫给本宫叫来!”
彩霜:“……”
“怎么……你……”
彩霜一看太子妃脸颊越发红了,而且鲁院判说太子妃现在看似清醒其实是烧迷糊了,因为心里记挂着人和事才会醒来,彩霜不敢隐瞒。
“回娘娘,顾大夫出宫了。”
许恩恩:“……”
许恩恩想问问是暂时出宫,还是再不回来了,但脑瓜子嗡嗡的,眼皮一点点耷拉下来。
——
乾坤殿,寝殿内。
绍安帝似乎苍老了二十岁。
原本鬓边只有些许白发的他,头发不知不觉变得满头花白,面容憔悴,眼窝深陷。
两天一夜,绍安帝瘦的不成人形。
信任的臣子和枕边人里应外合谋逆造反,疼爱的儿子向他举起了手里的长剑……
绍安帝想过皇后各种大胆,但绝对没有谋逆。
一如他想过自从太子母后薨逝后,他和太子父子永远会有隔阂,但没想到救下他一命的居然是这个好像随时想要谋害他性命的嫡长子。
“阿煦……”
绍安帝出声,有气无力。
温煦坐在床边,神色温和地看着他,和平时每次见到他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他倒下欢喜,更没有露出期盼神色。
绍安帝脑中闪过他喝下温介敬的酒后温介看她的眼神,还有继后侧头看向他时眼底让他暗叫不好的得意笑容……
所以到底继后不如元后,至少元后的眼里心里只有他。
雷霆震怒后,绍安帝想到元后眼角有些湿润。
“阿煦,这些年来……父皇……错怪你了。”
温煦神色平静,嗓音也非常柔和。
“父皇说哪里话,这些年来父皇待阿煦一直很好,不论阿煦做什么,有多少大臣弹劾,父皇依然让阿煦稳坐太子之位,阿煦很感激。”
绍安帝:“……”
他让温煦稳坐东宫之位,不过是因为他有强悍的镇国公府那个外租家,而继后与锐王温介那边还有一个宋相府,若东宫之位落到温介身上,凭着他们的狼子野心,只怕夺嫡这一幕早就发生。
温煦的东宫之位和他恩宠的锐王温介,不过是他想要控制朝堂平衡,又让他们兄弟间互相牵制能让他高枕无忧的帝王权术罢了。
如果没有温煦在事发时忽然替他拦下温介最后致命一击,现在应该已经举国同哀了。
绍安帝抿唇,颤抖着嘴缓缓出声。
“阿煦,父皇枕下有一处暗格,你过来打开,将暗格里的东西取出来。”
温煦点头:“是!”
温煦起身,缓步走到绍安帝床头,将他轻轻扶起来,再移开软枕,掀开龙榻上的被褥,果然看到一个暗格。
“阿煦,看到了吗?”
绍安帝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
“父皇,看到了,打开就可以吗?”
绍安帝虚弱出声,似乎非常费力,声音还在抖着。
“对,打开它,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温煦颔首:“是,父皇。”
在温煦弯腰去打开暗格瞬间,虚弱至极的绍安帝忽然一个转身,将温煦猛力压在龙榻上。
而温煦脑袋的位置,正好抵在暗格处。
鲜血淋漓,冷箭穿破颅骨脑浆迸溅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绍安帝:“……”
绍安帝压着温煦后脑勺的手在微微发抖,瞳孔因为极度恐惧一点点紧缩,消瘦的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肌肉都在一点点绷紧。
“阿煦……父皇……”
温煦笑着轻轻推开绍安帝压在他后脑勺的手,然后按照绍安帝之前的吩咐,慢慢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细致的盒子。
绍安帝看到了,下意识要去抢,又似乎对温煦忌惮至极,猛地缩回手。
温煦不在意,将盒子丢进绍安帝怀里。
而他则慢慢起身,看着龙榻上抱着小盒子惊恐又欢喜的绍安帝,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幽幽冷笑。
绍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