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跟随孤从此听孤命令或者被困死在这个密室中与你母妃黄泉路上作伴，生或者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年少轻狂却被逼至绝境的他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他要报仇！
他要活着！
他自然选择了生，选择了跟随境况和他极其相似的东宫太子。
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主子让他关注的棋子动心，动情……
萧长宁呼吸极轻，似乎生怕稍微一重，那种沉重他支离破碎的心会承受不住，让他瞬间崩溃。
“殿下，长宁……”
“嘘！”温煦幽冷一笑，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制止了萧长宁后面的话，清雅的嗓音如水般动听。
“萧长宁，你是孤最信任的臣子，亦会是大成下一任南庆王，孤承诺你的，都已经做到。”
萧长宁：“……”
殿下是做到了！
可他动摇了！
温煦轻轻敲击着桌面，嗓音低沉又温和，语调不疾不徐。
“萧长宁，这一次孤依然给你两个选择！”
“一，宋相府抄家在即，孤可以让你领兵前往宋相府主持抄家事宜！”
说到这里，温煦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极其锋锐，好像出鞘的宝剑，泛着森森寒气。
“二，孤给你一次与太子妃单独见面的机会，放下与太子妃在明州府七年过往，从此与她桥归桥路归路，不要让孤知晓你还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否则……”
温煦慢慢起身，踱步到萧长宁跟前。
他负手而立，视线并没有落在萧长宁身上，而是落到窗外不知名的远处。
“孤能让你生而为王，亦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长宁：“……”
萧长宁抬着头，声音发紧。
“殿下如今大局已定，为何一定要将一个不喜欢的女子留在身边？”
“不喜欢？”温煦轻呵一声：“所以这便是你敢觊觎太子妃的缘由？”
萧长宁快速解释。
“不是！殿下，长宁对殿下选中的棋子动心动情是长宁不对，有负殿下所托，可长宁这条命是殿下救的，也是太子妃救的，当年在明州府若没有太子妃，长宁早已死了。七年相伴，掏心掏肺，长宁的心也是血肉做的。”
“呵呵！”
温煦听着冷笑连连：“好一个七年相伴，掏心掏肺！”
“你这是在向孤炫耀孤的太子妃当初对你有多好？”
萧长宁怔了一下，快速摇头。
“殿下，长宁并无此意，长宁只是……想求殿下开恩，放太子妃自由！”
温煦心中已是怒极，面色的笑容越来越多，真正的怒极反笑。
作为他的臣子，窥视他的太子妃，还让他放他的太子妃自由？
萧长宁！
“看来在明州府待了多年，你都忘了孤到底是谁！”
萧长宁垂头：“殿下救命知遇之恩，长宁不敢忘。”
“可是殿下，太子妃是无辜的，您如今大业即成，太子妃身体虚弱不适合留在尔虞我诈的后宫，请您放太子妃一条生路。”
温煦嘴角微微抿着，听着萧长宁的话忍不住喃喃出声。
“这个时候，孤其实该让太子妃也来瞧瞧，看看你对她到底多情深义重，居然冒着生命危险来求孤对不对？”
萧长宁脸色一白，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不！殿下……长宁……”
温煦笑的温柔，但眼底的戾气和浓烈杀意让整个偏殿气氛几乎凝结成寸寸寒霜。
“怕了？”
“怕被她知道当初你去明州府其实并不是意外遇上她，而是故意为之？更怕她知道你最初留在她身边，是因为孤的命令而并非真情实意？”
萧长宁：“……”
不！
不要！
这辈子他都不想让恩恩知道他最初的靠近其实是带着目的的。
她真心实意为他好，救他照顾他，到头来却被告知所有一切都是假象！
她甚至会怀疑后来他对她动心对她用情都是假的！
“殿下，不要……”
温煦好像看不到他一点点变得惨白的脸色，看不到他额头一点点渗出的细密汗珠，不带任何感情地继续往下说。
“萧长宁，知道为何你违背孤的命令擅自带太子妃入京准备成婚时，孤即便知道了消息，依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因为孤笃定你会为了对付你继母选择接受宋相府抛出的橄榄枝，而宋相想要帮助锐王与继后有更多的筹码和实力与孤相对抗，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你这位刚回京的南庆王世子。”
“可惜的是……宋相并不知道你是孤的人，而你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你互通书信，各种关怀备至的外祖父一家会为了更大的利益欺骗你！”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孤安排好大婚需要安排好的一切！”
萧长宁：“……”
萧长宁灵魂都在震荡！
他脑中闪过大婚当天他从宋相府出来，飞奔至永恩伯府恩恩闺房看到的所有改动的闺阁用具。
那都是东宫太子殿下最喜欢的。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温煦，声音都在颤抖。
“殿下没有在得知长宁违背命令后第一时间谴暗卫处罚长宁，却在暗中早早安排好一切，是为了让恩恩对长宁彻底死心？”
温煦淡笑，眸光幽冷沉寂。
“孤能算无遗漏，也是因为萧长宁你意志不坚！你若在大婚当天没有缺席，孤身为君，岂会从你手中抢人？”
他不会抢！
他只会让小姑娘提前知道所有一切，让小姑娘对萧长宁彻底失望绝望，转而奔向他。
不过那是下下策，而萧长宁让他的上策成功了。
萧长宁：“……”
萧长宁跪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面前浅色衣袍秀雅挺拔的东宫太子温煦。
所以其实所有一切都在殿下算计之中，甚至包括恩恩对他彻底死心，从此恨不能与他形同陌路！
更是他咎由自取！
心思缜密，手段很辣却又天生一副温润秀雅宛如谪仙模样的殿下，恩恩在他身边，将来会如何？
萧长宁心脏狂跳不止，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温煦冰冷的嗓音幽幽在头顶响起。
“萧长宁，宋相府抄家的时辰快到了，你若再晚点儿，京中抄家灭族的府邸会被那些将士们如何对待，你在明州府应该见过很多！”
萧长宁：“……”
宋相府男丁尽数处死，女眷永世为奴！
这样谋逆的罪奴只会让天下人唾弃，而办差的将士也根本不会将她们当人看，若遇上行事荒淫不怕事的……
萧长宁感觉心脏似乎被劈成两半，呼吸都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