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弦呐,你仔细想想?晓之……动之什么?”落余染耐心的引导。
思弦很认真的想了想:“冻枝?不是冬至哈!那……就不是吃饺子!那冻荔枝?应该是?好吃!哦哦!那就是‘晓汁好喝,冻枝好吃’!”说着还仰起头一副求表扬的小样子。
落余染哭笑不得的挠挠她的大尾巴,她怎么就不随自己呢,这样到时候怎么求“九水仙君”收她为徒?不过她这样却是蛮可爱的!来日方长?还是他再努力些,成长的快些,留给她更多的时间慢慢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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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弦也不知道最后落余染是怎么解决穿山甲的事儿的,只知道他下山月余再回来时眉眼里有着不尽的喜色,欢快的挠着她的大尾巴告诉她——“他做到了”,思弦自是替他开心。
洛霞山的时间流逝和人间略有不同,和凡人传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恰恰相反,仙界因没有岁月拾零,经常朝春暮冬,午夏夜秋,四时之景常流于一日之间,日月星辰常集在一殿之上,所以其实天界分不清时光的流转,千年如一日,一日似千秋。所以在山上的思弦其实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看过了好多好多个朝晖夕阴。
不过也正是这段时间,小思弦在落余染的悉心调理下茁壮成长,不仅毛发油亮美的不可方物,小时候积存的旧疾也好的仅剩一二,就连法术和灵力都大有长进,不仅可以自己施法隐身甚至还能时不时吐上几个粉粉的灵力球来自保。不过美中不足的还是她的文化课……
“思弦不是一直想去九州玩儿么?下周我沐休带你一起去吧!”落余染饭后对思弦道。
“哇!真的么!真的么!”思弦开心的一下扑入落余染怀里,仰着头直摇尾巴。在洛霞山这些时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寂寞,因为这里除了落余染,连只小鸟都没有。不能上树掏鸟蛋,也不能下水捕小鱼,那些为数不多的解闷小玩具还都是落余染为了照顾她的情绪从各个地方淘回来的。可终究数量有限,天天玩儿也就腻了。
如今一听能随落余染下山,思弦自是满心满眼的期待。落余染看在眼里宠溺之情流露眼眸。
他不是故意将她圈养在这洛霞山上让她成为笼中雀,实在是她太弱小,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将她带下山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捉妖师发现。他倒是还好,前几年其实就可以做到凡间修仙之人难有敌手,可他怕师父洛霞发现小狐狸,所以一直也不敢带她出去。不过如今小狐狸修为可以自保,他法力大增就算是师父派出仙家顶级子弟也可以斗争一二,只要带小狐狸出去让她时时隐身,自己也多注意些,想来不会有事儿。
“思弦想去哪里呢?这个时节北漠有‘千里冰封’的皑皑白雪,南岳有‘万紫千红’的花海。”落余染征求着思弦的主意。
“emm……思弦哪里也想去!你不是说,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要都要么!那思弦可不可以都要!”思弦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
落余染无奈的伸出食指在她的小额头上点点:“你呀,就是学这些有的没的快,你要是文化课有这么一半儿的认真……”
“不听不听~~诶!我的左耳怎么听不见了!”思弦一看落余染又要开始上一堂思想教育课,立马转移话题,“上次你说那个有红色叶子的地方就很好!还有句诗,叫……对对!层林尽染! ”说完一副求表扬的傲娇样儿,仿佛在说:你看啊,凡是带你名字的古诗词我都记住了!
“好,那咱们就去沐枫城,我带你去看‘满山红遍’。”说完落余染捏捏思弦吃胖了的毛绒绒的小脸,“但你要先把我给你布置的作业都做完哦!”
“啊~~”思弦一听作业,刚刚还一脸兴致勃勃的小脑袋立刻垂了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着,“我觉得我昨天的就挺好啊……”
昨天?
不说落余染还想不起来,思弦一说,落余染想起来昨日让小狐狸用曲牌名“天净沙”作诗,小思弦做的诗——
她是这样写的:
《天净沙·向往的生活》
“枯藤老树昏鸦,
午饭有鱼有虾,
晚饭肉卷香瓜,
夕阳西下,
饿了,
还有锅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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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腾云驾雾,思弦时隔多年再一次踏上了九州的土地。这里曾给她带来过许多痛苦的回忆,但是如今的她不怕,因为……落余染在她身边。
“我想吃那个……对对还有那个也要!……诶诶!!那个那个糖人儿也好可爱哦!”
沐枫城大街上,一俊逸的白袍公子哥儿,一手糖人、糖葫芦、油酥饼,一手叫花鸡、醋溜鱼、龙井糕……明明是清冷的气质,可唇角却挂着宠溺的笑。一时间万人空巷,上到八十岁阿婆,下到口齿不清幼童,所到之处,所有雌性生物的眼球都黏在他身上。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宠溺的低着头朝着脚下的空气笑笑,然后从一个摊位到下一个摊位,不要钱似的买买买。
“主人主人,你看他们都在看你诶!”隐身的小狐狸仰起头看向落余染,“他们是觉得你好看么?”
落余染抬眼看向人群,眼神里宠溺不在,瞬间清冷的气质让周围的人明显感到了气温的降低。
好看?他们是觉得自己不正常吧!
落余染再次低头看向隐身的思弦,眉眼里清冷一扫而光。人们对他的看法如何,他在意么?在意,可他们的态度和小狐狸来比,有可比性么?没有。
那天,沐枫城忽然多了个市井趣谈——人们纷纷惋惜,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公子却是个只会盯着脚笑的傻子。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傻子,此刻正陪着一只只有他可以看到的小狐狸在沐枫城最大的枫叶林里,共看着漫山红遍的美景。
“哇!枫叶好美啊!”思弦上蹦下跳的在枫树林里玩闹,小脚丫踩在厚厚的落叶上留下“沙沙的”响声。
落余染一袭白袍抱胸斜靠在树上,手里还有那柄他爱不释手的“年华”剑。
他也喜欢这样的秋,喜欢枫叶喝醉了般的红,喜欢殷红的叶,喜欢飒爽的枝,不过他如今更喜欢的是有小狐狸的秋天,有小狐狸的枫叶林。看着小狐狸在树下踩枫叶,跳起来够枫叶,落余染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以前的他在人间听曲,曾听过一句:“枫叶,旖旎着金秋,倾诉着季节和光阴里,一段段邂逅的美丽的轮回。”他曾觉得这话很矫情,可如今,他似乎真的从这片片枫叶的脉络里看出来永不褪色的眷恋。
“主人主人!你说为什么别的树叶枯萎了都是黄色,只有枫树叶到了秋天是红色呢?”一蹦一跳着去够树梢上它认为最漂亮的一片枫叶的思弦,边跳边问。
落余染见小狐狸够的辛苦,指尖轻捏小咒,就见一缕清风从指尖吹到树茎根部,一片脆薄的、锯齿状的叶子就从树枝上缓缓飘落,如翩飞的蝴蝶,在空中漂亮的打着卷儿,然后扭着身子缓缓的落到了正抬头看的痴醉的小狐狸的鼻尖。
“因为红最是缱绻,最容易在溶溶时光里静静沉淀,思弦喜欢这枫叶,要不主人替你做个结界?以后这片枫林就独属于你?”
落余染也不知为何,看着思弦满心满眼对枫叶的喜欢,霸道之词脱口而出。说完后才不禁自嘲,竟忽然懂了那些睥睨天下的帝王将相为何要争权夺利,大抵都是为了“拱手江山博一笑”吧!
“哇!真的么!”小思弦惊讶的眉眼弯弯,她太喜欢这美丽的枫叶林里,这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只要坐在这里,时间就会停止流逝,或许,这就是落余染以前让自己背的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真实写照吧!
不过惊讶完的思弦却开口道:“做了结界别人可以看到么?”
“不可以”落余染笑着抱起小小的狐狸,心想:这就是小家伙的占有欲么?谁料,小思弦下一句却道:
“那就不要做结界了!主人你说过,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江山风月本无主,闲者便是主人’。你看,现在我们在枫叶林里,枫叶林就会在我们心里,那如果有更多的人来看这枫叶林,它就会住进更多的人的心里。你看你看,它们是红色的小手掌,一定是为了欢迎我们来,鼓掌把手鼓红了!说明他们喜欢有人来看他们!那思弦怎么能做把他们关起来的恶人呢!”
小思弦说着,将刚刚亲吻过她鼻尖的那片最大最美的枫叶递给落余染:“你看你看,它多好看啊!我把我最喜欢的一片送给你好不好!”
落余染看着单纯的小狐狸,点点头。
忽然间,他心底萌生了一种想法,他不想让她长大了,不想让她熟读那些四书五经、天文地理了。他只希望她就这样单纯着,快乐着,一直一直是一个对着孤灯也会说一句:“看啊!那灯好神奇哦!它把黑夜烫出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