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莲听到这话,手中摸牌的动作慢下来。
最后索性停下,问:“不知吴夫人的侄子现在所在何处?”
“我那侄子自小读圣贤书,如今在盛都衙下做编撰。”吴夫人见有戏,索性也跟着停下动作,道:“官职是小了些。”
“但他年轻,才二十三,往后日子还长,在衙门历练几年,有的是上升的机会。”
二十三还年轻?
都说年少有为,禹王二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平定边关,成为威震八方的弑杀之神了!
就算禹王代表极少数,但看近几年的状元郎,文武状元都是二十出头。
其他两位夫人相互看了眼,彼此都知道吴夫人的侄子肯定不成器。
不然凭借大理石少卿这门亲戚,不至于做个衙门底下的编撰。
她们都能想到这层,余青莲自然也能。
左右太师说过,门楣不成问题,她巴望不得对方出身越差越好,转而又打出去一牌,道:“有才能的人不拘眼前之困。”
“只要人品贵重,出身清白。”
“是是是,那人品绝对好。”吴夫人打着包票,试探的看向余青莲,道:“现在的年轻人有才有能,缺的是机会罢了。”
话里的深意不言而喻,余青莲笑了笑,道:“机会么,不经意就来了。”
“话是这个理。”侍郎夫人将她的牌碰上,装作不经意道:“我说个不好听的,这二小姐就算不是妖星转世,那脑子不好使是真的。”
“又有自荐枕席这种事在前,她要是嫁为人妇,能妥当吗?”
“这侍郎夫人大可放心。”余青莲故作大度,道:“二小姐再差,好歹是太师府的人,她出嫁,我必会派几个妥当的人做陪嫁。”
“有她们劝导,二小姐不会,也不敢做出丢脸的事情!”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吴夫人笑的堪比园子里盛开的花:“回去我就张罗这件事。”
几人说话间,沈灼兮一行人走到凉亭旁的长廊。
她们的谈话声音不大不小,沈灼兮听的一清二楚,她并不打算搭理这些人,尤其在暑热最厉害的中午。
还不如回去消暑睡觉。
但余青莲注意到她身边带的不是桃子,而是几个面生的婢子,衣着打扮和太师府的下人完全不一样,转头朝华嬷嬷看了眼。
华嬷嬷懂她的意思,清清嗓子,叫住沈灼兮身边的绘枝:“大胆婢子,你主子痴傻不懂规矩,你也不知道?”
“见到主母和外客,难道不知上前行礼请安?”
绘枝也听到了她们先前的谈话,对这些贵妇没半点好感,仗着景沐翎的势道:“华嬷嬷,奴婢知道规矩。”
“只是王爷吩咐,二小姐刚诊脉吃药,身子虚弱,不能劳累,需要尽快回屋静养,奴婢不敢不听王爷的话。”
“你是太师府的婢子吧,为何要听禹王的话?”吴夫人冷哼一声,道:“莫不是见禹王有几分关照你家小姐,就奢望自个儿成了禹王府的人?”
“吴夫人。”绘枝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不卑不亢道:“奴婢本就是禹王殿下的婢子,奉命照顾二小姐,何谈奢望?”
“行了,既然是禹王殿下的嘱托,也没什么。”余青莲假意说和,看向其他几人:“这是哪里来的丫头?”
绘枝没有抬头,按照先前沈灼兮的话,道:“二小姐身份尊贵,身边伺候的人却很少,她们是顶上来伺候的。”
华嬷嬷冷哼道:“若我没记错,太师府下人买卖,都要经过管家盖章首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的吧。”
“绘枝姑娘在禹王府是什么身份和咱们无关,但,别将太师府当禹王府,为所欲为了。”
绘枝浅浅一笑,道:“华嬷嬷,奴婢话没说完呢,她们几个也是禹王殿下派给二小姐的,也别怪禹王殿下插手太师府的事。”
“盛都但凡有名望的小姐,哪个身边没四个大丫鬟伺候,二小姐哪怕病了,身份依旧尊贵,身边却只有一个老嬷嬷。”
“不是有桃花和桃子?”华嬷嬷冷声道:“你这是在责怪大夫人安排不到位?”
“奴婢不敢。”绘枝嘴上认错,话却没半分让步:“桃花出事,桃子无心伺候,身边就奴婢一人,一切都是禹王殿下安排。”
一口一个禹王殿下拉出来做挡箭牌,饶是华嬷嬷心性再好,也气的直瞪眼。
好一会,华嬷嬷才想好训词,余青莲拉了拉她的衣袖,道:“既然是禹王殿下给的,收下便是,往后二小姐出嫁,再给禹王殿下送回去。”
绘枝这才行礼,搀着沈灼兮离开。
她还没走远,吴夫人就迫不及待道:“哟,禹王接二连三派婢子伺候,又是给请郎中的,如此看重,难道瞧上二小姐了?”
“呵,禹王又不是傻子,盛都谁多少贵女求着要给他做妾,他正眼都不带瞧的。”侍郎夫人不屑道:“能看上二小姐?”
另一位夫人笑了笑,道:“刚才太师夫人不是说,禹王念在孝清公主的情面上,才照顾二小姐?你们想多了吧。”
“也是,禹王殿下只是瞎了眼,心又没盲。”吴夫人嗤笑道。
“或许吧。”余青莲也想不透禹王这是闹哪一出,心不在焉的将牌推了,道:“今日就到这,太师要回来了。”
几位夫人各怀心思,起身离开。
余青莲叫住吴夫人道:“你刚才也看到了,禹王殿下对二小姐多多照拂,你侄子的事,要抓紧才好。”
“到时候我们就是一家人,太师也会照顾你侄子的。”
吴夫人见其他几个夫人走远,犹豫道:“太师夫人,我那侄子人是好,但毕竟是家中独子,自小娇养,有些陋习……”
“不是不能改。”余青莲打断她的话,道:“只要不杀人放火,谁还不犯个小错?”
“是。”吴夫人大喜,这才彻底放心。
要是能攀上太师府,她娘家得利不说,夫家也少不了好处。
沈灼兮迎着骄阳一路回到清风楼,菊嬷嬷早就备好解暑的菊花凉茶。
转眼瞧见绘枝身后还跟着三个陌生面孔,不由狐疑道:“她们是哪儿来的?”
她一连喝了两杯,才抬头看向满是疑惑的菊嬷嬷:“绘枝是自己人,这三个婢子都是她从外头买的,对外说是禹王相送,免得麻烦。”
“可靠吗?”菊嬷嬷很担心,她就这么暴露早就恢复的事实会引起麻烦,低声道:“万一有人从她们下手打探……”
“半道上,绘枝已经给她们三人吃过毒药,只有我能解,每月一次,不然就会毒发。”沈灼兮放下茶碗,道:“她们不敢乱说。”
“再说,禹王府重新请了郎中,我马上就借机痊愈,别人查不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