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在住所用完膳,小眯一会,到亥时三更准时起床去和林公公换值。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殷霄如常坐在书桌前,却不是批改奏折,而是拿着本杂书在看。
姜云来时,便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在火光中一半明,一半陷入黑暗中。
锋利冷漠的眉眼,也分别割裂成半温暖,半阴戾。
骇人却又分外摄人心魄,姜云不由看呆半会,不得不说殷霄是真的好看。
只可惜,不是她能消受得了的福。
“皇上,点烛灯看伤眼,早些歇息吧?”
殷霄没有应声,稳坐在那看书。
主子没有放话,姜云也因心中计划,闭上嘴老实站着,不想太放肆,让他生气起疑。
殷霄等了许久,都没有再等到她的开口,眼眸中掠过一抹戾气,抬起眼。
“过来,哪个更好些?”
姜云好奇地走过去,便看到被夹在书页中的两张宫殿设计图,愣了愣下意识开口问。
“皇上,这是?”
“哪个更好些?”殷霄没有回答,只问。
姜云想着应当是要亲自给风汝英进宫居住的宫殿重新设计吧,太过于看重,才一时没有选出来。
她指着右边那张道:“皇上,这张图纸上的书意又温馨,可对皇宫来说太过小气,不适合。”
又看向左边图纸,“这张就很适合,外低调内里精致奢华,大气又不失格调,想必贵妃娘娘会喜欢的。”
殷霄看她属意的,微勾嘴角,待听完皱了皱眉,复平整。
“嗯。”
姜云退回到角落里,在殷霄看来面上毫无异样。
实际上,她感觉到一股酸意在自己内心翻滚,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不管如何理智,在看到平日里对她包容迁就的人,转头轻易的就能把那份特殊分给别人时。
姜云克制不住的会吃醋,难过失落。
还是她情感经验太少了,才会陷入大猪蹄子的温柔陷阱里,等出宫后,得调戏喜欢个百八十个帅哥剑侠才行。
想到不久就能行走在街道上,姜云觉得酸意和失落都好过不少。
殷霄双眸看似在杂书上,实际上注意力一直在身侧低着头的人身上,着实没能看出她有拈酸吃醋表现来。
他手忽然将书捏紧,一张脸比往常更加冷,放下杂书起身去到榻上。
眼眸深沉地望着姜云为他端水洗脚、擦干,躺回床上,烛火被她吹灭。
殷霄睁着双眼在床上,今夜,是不能入睡了。
忽然,他双眸在黑夜里精准捕捉姜云身影,看着她小碎步挪向床边,抱着他特意让人弄来,如今已经成为她独有物的小玉枕。
脱鞋,上榻,越过他,躺在里边。
姜云刚躺下,就看到旁边凤眸定定看着自己,顿时心一惊,尴尬地拍着自己胸膛给自己顺气。
一边扬起笑容:“怎么了,皇上?”
在离开前,一起单纯躺在被窝里睡个觉,应该没事吧?
之前她守夜的时候,一直都这样,应该没事。
殷霄没看清她的笑容,只大概能猜出此时她是什么表情,心中郁气一扫而光。
“睡觉。”
殷霄伸手穿过她腰,拉近贴住自己,搂住她,缓缓闭上眼。
是你自己来招惹朕,选择留下来的,别想跑。
一夜无眠,姜云跟着殷霄去上朝,一路上都在悄悄打哈欠。
早知道不要一起睡了,殷霄睡相很好,可她极差,早上起来身上衣物和床铺,简直就似打了一场架般,凌乱得很。
姜云相信殷霄应该不会趁她睡熟,做那恶性大发一事,所以肯定是自己睡相太差缘故。
还好没有暴露女子之身,否则殷霄早就发作了。
上朝回来,殷霄拉着快要睡着的姜云,一起补上早膳,才让她回去睡觉。
姜云回到住所补了个美觉,才在日中时醒来,用完午膳,带着点心去冷宫看望姨妈。
平淡的日子一晃而过,临近这月十五。
姜云日常去看望姨妈,然后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配方。
姜云在冷宫角落被苏朔拉进地道,她懒懒地看着眼前的苏朔,驾轻就熟。
“又找我干什么?来要解药的是吧,想要,就拿出让我满意的代价来?”
“我的人查到姜予离开王府,正在京城置办府邸,暗中还联系人去办假照身帖,你痴心妄想的打算逃出宫去?”
苏朔桃花眼眯起,眸中的轻蔑很是明显,语气如赏赐般。
“把解药给我,我可以帮你们弄出真假照身帖,还能帮你逃掉搜查的追兵。”
“这些我们不需要,如果你能让皇上从此查不到我们的行踪,让我们活着顺利出宫离开京城,我就考虑把所有解药给你。”
姜云没有上当,扯出一抹笑,心里却有些沉重。
她之前低估了皇朝势力尤其是皇上的权力和能力,苏朔能查到,皇上肯定也能查到,甚至有可能比他知道得多。
得怎么做才能彻底脱离殷霄苏朔的控制?
若能和太后冰释前嫌,还有很大可能,如今,她只能同眼前这只老虎交易。
“这个自然可以,五日后风汝英以贵妃名号进宫伺候殷霄,等他什么时候让风汝英侍寝,你们就能借机出宫,再用我的人马连夜将你们送出京城。”
苏朔自信的点头,似乎很想让姜云同意交易,又笑说:
“整个皇朝,只有我和殷塬可以在宵禁后出城,殷塬和太后殷霄一派,你只能来求救我。”
对这场交易的结果,胜券在握的样子,姜云瞧着莫名就不爽。
可不爽归不爽,如他所言,最后的确得靠他才行。
“这是一半解药,吃下你每月不会再受撕心裂肺的折磨,变成每年一次,等你们把我们送出京城安全后,我再给剩下的于你。”
姜云眼瞳一转,伸出手松开小拳头将里面的药瓶露出来。
“苏朔,出尔反尔、阴奉阳违打鬼主意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药神谷无药可医的那种。”
苏朔看着咧开嘴银牙森森的人,眼皮一跳,他的确是打着不能为人知的鬼主意。
“放心,我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