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噗通”一声,他重重地跪了下去,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了那碗汤。
“我刘三……我刘三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主人的!”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杀人,我绝不眨眼!”
他哭得涕泗横流,端起碗,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
秦少琅没有理会他的效忠。
他又盛了一碗,递给了张彪。
然后是下一个。
每一个人,都分到了一碗热汤,和一块鱼肉。
不多。
但在这冰天雪地,大敌当前的时刻,这碗汤,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温暖人心。
所有人都沉默地喝着汤。
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他们看向秦少琅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单纯的恐惧。
而是,夹杂着敬畏、信服,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这个男人,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给了他们武器和盔甲。
给了他们尊严。
现在,又给了他们一碗能救命的热汤。
为他卖命,值了!
苏瑾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着秦少琅用最简单的“一碗汤”,就将这群桀骜不驯的亡命徒,彻底收服。
心中,再次被深深震撼。
杀人,他会。
救人,他也会。
布阵,他懂。
攻心,他更懂。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就在这时。
“来了——!”
村口的大槐树上,传来了赵四声嘶力竭的,带着恐惧的呐喊!
“好多人!好多马!是黑风寨的人!”
“他们来了!”
轰!
石屋前的气氛,瞬间凝固!
所有流民,都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陶碗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了秦少-琅。
秦少琅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碗里最后一口鱼汤喝完。
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他擦了擦嘴,将手里的空碗,随手放在一边。
目光,投向了村口的方向,那里,已经隐隐有烟尘扬起。
他嘴角的那抹冷酷弧度,再次浮现。
“很好。”
“开门。”
“迎客。”
马蹄声,如雷。
大地,在微微震颤。
黑风寨的人马,终于到了。
村口的大槐树上,赵四吓得脸都白了,死死地抱着树干,连滚带爬地滑了下来。
“主……主人!好多人!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两三百!”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刚刚才因为一碗鱼汤而鼓起的勇气,在看到那如同乌云压境般的阵仗后,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其他流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个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慌什么。”
秦少琅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躲回你们该去的位置。”
“记住我说的,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露头。”
“谁敢乱动,我第一个杀了他。”
冰冷刺骨的杀意,让所有流民,都打了个寒颤。
对土匪的恐惧,瞬间被对秦少琅的恐惧压了下去。
他们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各自被分配好的位置。
有的躲在石屋屋顶,有的藏在残墙之后,一个个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苏瑾也拉着妹妹,快速回到了石屋二层的窗口。
那里,是视野最好的地方,也堆满了石头。
秦少琅没有躲。
他独自一人,站在石屋前的空地上,手里,握着那把刚刚杀过人的钢刀。
他就像一根钉子,牢牢地钉在那里。
成了这座死寂村庄里,唯一的活物。
很快。
黑风寨的先头部队,出现在了村口。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壮汉。
他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人称“独眼龙”的李霸。
李霸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着眼前这座破败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村子,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呵,他娘的,还以为躲到什么好地方去了。”
“就这么个鬼地方,也想挡住老子?”
他身后的土匪们,也发出一阵哄笑。
“大哥,那几个探子的尸体,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都是一刀封喉,看来里面有个练家子。”一个尖嘴猴腮的土匪说道。
“练家子?”
李霸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再练家子,能挡得住我们三百兄弟的刀?”
“小的们,给老子冲!”
“把里面的人,无论男女,都给老子抓活的!”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我黑风寨的人!”
“噢——!”
上百名土匪,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
他们纷纷下马。
正如秦少琅所料,这村子里的地形,根本不适合骑兵冲锋。
他们提着刀,嗷嗷叫着,如同一股浑浊的洪流,朝着村口涌了进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土匪,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已经幻想着抓住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之后,能得到多少赏赐。
然而。
下一秒。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长空。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土匪,脚下一空,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掉进了秦少琅挖的那个陷坑里!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也跟着一头栽了进去。
陷坑不深。
但坑底,却被秦少琅插上了几根削尖了的木桩。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坑里,瞬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后面的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
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他娘的!有陷阱!都小心点!”
一个土匪头目大吼道。
他们开始绕开那个陷坑,从旁边的侧路冲了进来。
“轰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
那堵被掏空了根基的土墙,被人一脚踹倒。
巨大的墙体,夹杂着无数碎石和泥土,轰然倒塌。
正好,将那条侧路,堵得严严实实!
尘土飞扬!
土匪们被呛得连连咳嗽,阵型,彻底乱了。
“妈的!中计了!”
“只有中间那条路了!冲过去!”
土匪们被激起了凶性,红着眼睛,全部涌向了那条唯一的,被残垣断壁夹在中间的死亡窄巷。
他们以为,冲过去,就是胜利。
他们不知道。
那才是地狱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