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来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公牛,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沉重的脚步踩在满是碎石和冰渣的巷子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身后的土匪,被他身上的凶悍之气所慑,也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
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李霸没有管那些废物手下。
他的独眼里,只有那个站在空地中央,手持钢刀的男人。
秦少琅。
一个让他损失了近三十个兄弟的罪魁祸首。
“杂碎!”
李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双手握紧那把门板似的鬼头大刀,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朝着秦少琅直冲而去!
大刀,高高扬起。
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当头劈下!
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将一头牛,都劈成两半!
石屋二楼。
苏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捂住妹妹的耳朵和眼睛,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了肉里。
太快了!
太猛了!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那个男人,能挡住吗?
秦少琅没有挡。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
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向左侧一偏。
脚下,轻轻一滑。
“呼——”
沉重的鬼头大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劈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
刀锋,深深地砍进了冰冷坚硬的冻土之中,碎石四溅!
李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虎口传来,手臂一阵发麻。
好大的力气。
秦少琅的脑中,闪过一个冷静的判断。
但他手上,没有丝毫停顿。
就在与李霸错身而过的刹那。
他手中的钢刀,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刺向了李霸的肋下。
那里,是甲胄连接的缝隙。
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李霸久经战阵,反应也是极快。
他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想也不想,猛地扭动腰身。
“嗤啦!”
钢刀,划破了他腰间的皮甲和衣衫,带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缕鲜血,渗了出来。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李霸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好快的刀!
好刁钻的角度!
如果他刚才反应再慢半分,这一刀,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手下,会死得那么快,那么惨。
眼前这个看似单薄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练家子。
他是一个……专门为了杀人而生的怪物!
“都他妈看戏呢!给老子一起上!”
李霸惊怒交加,对着身后那些还在犹豫的土匪,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些土匪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
大当家已经和对方交上了手。
他们再看戏,事后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杀啊!”
十几个土匪,嗷嗷叫着,从不同的方向,朝着秦少琅包抄过来。
他们吸取了教训,不再挤在一起,而是拉开了距离,试图用人数优势,将秦少琅活活耗死。
屋顶上,张彪等人看得心急如焚。
“主人!小心!”
“砸!快用石头砸他们!”
他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搬起身边的石头。
“不准动。”
秦少琅冰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看好你们的位置。”
张彪等人的动作,僵住了。
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他们帮忙?
苏瑾也想不通。
但她看到,秦少-琅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仿佛被十几个悍匪围攻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还有后手?
就在那些土匪即将合围的瞬间。
秦少琅动了。
他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方向突围。
而是猛地一矮身,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朝着李霸的方向,滑了过去!
李霸刚刚拔出自己那把砍进地里的大刀,还没站稳。
根本没料到,秦少琅会不退反进,主动攻向他这个最强的点!
“找死!”
李霸怒吼一声,横着挥刀,扫向秦少琅的下盘。
然而。
秦少琅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而是他脚下那片,刚刚被水缸里的冰水,浸泡过的地面!
秦少琅的脚,在湿滑的冰面上一蹬。
整个人的速度,骤然加快!
他像一道滑行的影子,瞬间就从李霸的刀下,穿了过去!
李霸一刀挥空,脚下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滑倒。
而秦少琅,已经冲进了他身后,那群刚刚冲上来的土匪之中。
虎入羊群!
“噗!”
“噗嗤!”
刀光,在人群中,不断闪现。
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和一蓬飞溅的鲜血。
秦少琅根本不和他们缠斗。
他用的,是最高效的打法。
一击,即退。
绝不贪刀。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如同鬼魅般穿梭。
那些土匪,人虽多,却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他们手中的刀,胡乱挥舞,好几次,都差点砍到自己的同伴。
“啊!”
一个土匪,刚刚举起刀,就觉得手腕一凉。
他低头看去,自己握刀的手,竟然齐腕而断!
他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一道冰冷的刀锋,就抹过了他的脖子。
另一个土匪,从侧面扑来。
秦少琅头也不回,反手一刀,精准地,从他腋下刺入,直透心脏!
杀戮。
一场单方面的,高效的杀戮。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冲上来的十几个土匪,已经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人,彻底被吓破了胆!
他们看着那个在尸体中从容漫步的男人,像是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鬼……是鬼啊!”
一个土匪扔掉手里的刀,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恐慌,是会传染的。
剩下的人,也彻底崩溃了,连滚带爬地,朝着村外逃去。
战场中央。
只剩下了秦少琅和脸色铁青的李霸。
“废物!一群废物!”
李霸气得浑身发抖。
三百个兄弟,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结果,连村子中心都没进来,就被一个人,杀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奇耻大辱!
他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秦少琅,里面布满了血丝。
他知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