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牵着马跟在公西茉璇身后,“小姐,终于到北疆了!”不知怎么,她总感觉自家小姐并不是很开心。
公西茉璇理了理被风拂乱铺散在额前的碎发,她扫视着熙熙攘攘的街市,目光无助而怅惋,“到是到了,只是北疆这么大,你我又无依无靠,找人谈何容易!”她的心有一种很矛盾的情感,就好像离他远了想要靠近一点,而离他近了又反倒有些担心和顾虑。
“小姐,不要着急!”柳儿走到公西茉璇身边,她掏出腰间的钱袋 ,“你看,我们还有这么多盘缠,应该可以够用一阵子,而且———”还不待她说完,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一把夺过柳儿手中的钱袋,一溜烟的跑进了人群。
“喂,有人抢钱了!”柳儿反应过来高声求助,可四周的路人却充耳不闻,任抢钱的那个汉子逃走,竟没一个人出手相助。
“站住,你别跑———”柳儿气急大喊着就要上前追,不料被公西茉璇抓住的臂弯。
“算了柳儿,人都跑远了,而且这里的人大多擅长巫蛊之术,你我人生地不熟的,追上去难免遇上危险。”她的语气很平静,并不见责怪之意。
“可是……小姐,”柳儿欲言又止,“就这样让他跑了吗?现在我们身上身无分文,该怎么办啊?”她急得跺了跺脚,“这些人也真是的,居然都不帮着拦下那个抢钱的丑八怪!”
“好了柳儿,现在报怨也没用,还是想想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吧!”公西茉璇扶住柳儿的双肩,眼里满是宽慰神色。
柳儿自责的看向公西茉璇,要不是她把钱袋拿出来,岂不会被盗走钱袋,落到走头无路的地步。
公西茉璇咬了咬嘴唇,“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卖艺了!”
“卖艺?”柳儿睁大眼睛 ,好像听说了天大笑话了一般,小姐重小锦衣玉石,买艺这么苦的活儿又岂能受得了。
“现在能卖掉的就只有这匹千里马了,我们可以用换来的钱买一把古琴……”
“小姐,你要卖唱?这怎么行?”要是让夫人知道自家小姐在外面受苦受累不说,还当街卖唱,她恐怕休想活了!
公西茉璇似乎有些不满,她瘪瘪嘴,“怎么不行?何况柳儿你跳舞又跳得不错,我们可以通力配合啊!”这个柳儿丫头,在她十岁的时候就进了御楚山庄,还曾经一个人大晚上的在院子里跳舞,公西茉璇得到公西夫人的允许,能够自己选一个喜欢的丫头陪侍自己,她正好路过撞见柳儿在那跳着轻盈的舞步,觉得很是好看,当下就选了她。
“这————”
“别这啊那的,难不成你想喝西北风么?”公西茉璇搂住柳儿,嘴巴微微嘟起,略见不乐。
柳儿面露难色,她看向公西茉璇下颚上扬的完美侧脸,“那……柳儿只好试试了。”
其实柳儿从小就喜欢舞蹈,她的母亲是一位舞妓,小时候她看见母亲跳舞,就想着自己以后也要向母亲一样跳出最美的舞曲。只可惜母亲因为有她这个拖油瓶拒绝嫁给一个富商做小妾,那个富商觉得失了面子便找人要挟她的母亲,说是不嫁与他做小妾,就找人要了柳儿的小命。
她的母亲为了保护柳儿便托老鸨将柳儿藏了起来,而自己却暗中服药结果了性命。
老鸨倒还算是有人性,并没有把柳儿留在妓院里接客,而是把她卖到御楚山庄当丫头,后来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北疆王宫静的出奇,索依娜抱着手从云宫慕寒的床头走到床尾,反反复复的踱来踱去。她焦虑的看向昏迷不醒的云宫慕寒,这些日子云宫慕寒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总是处于沉睡状态,要是再找不回白莲露,她都不知道云宫慕寒还能再坚持几天。
就在她晃神之际,门“咯吱”一声打了开来,索依娜回过头看向正在关门的阿姆丹,“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阿姆丹走到索依娜跟前行了行礼,“见过公主。”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阿姆丹何事如此高兴?难道是————太子哥哥他们回来了对不对?”索依娜难掩兴奋的摇晃着阿姆丹的肩。
阿姆丹忽然痛呼出声,索依娜立即松开了手,她有些自责的看向阿姆丹,“对不起,阿姆丹,我,我是太高兴了!”
在北疆皇宫里有一种权蛊,每个仆人体内都会种下这种蛊,只要有越距的行为权蛊就会发作,让人痛苦不堪。所以只要在王宫里,主子和仆人就必须保持距离,若如没有主子摇铃命令,不得相互有所接触,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犯上作乱,进而威胁到主子们的性命,虽然这样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但对于维护皇权起了不容小觑的作用。
“阿姆丹没事,公主!太子殿下正带着玛拉师父赶来,看来这次壮士有救了。”
“嗯,师父有救了,师父有救了,真好,真好,呵呵!”
谈话间,索依达吉已经带着玛拉推门进了屋。
“太子哥哥,白莲露找到了吗?”索依娜跑过去拉起索依达吉的手腕,眼睛里布满期待。
索依达吉笑着抚上索依娜的头,“嗯,找到了,现在我们先出去,让玛拉阿嬷为慕寒兄治蛊!”
闻言,索依娜的整颗心放下大半,她转过身对着面带慈笑的玛拉弯下腰身,“阿嬷,有劳你了!”随即她乖乖的跟在索依达吉的身后出了屋。
玛拉走到云宫慕寒的床边,她将情蛊注入云宫慕寒体内。情蛊是一种独特的记忆之蛊,若是中了情蛊的毒,便会忘记自己最深爱的人,而且不会在记忆中留下对方的任何痕记。而后玛拉老人褪去云宫慕寒的上衣,她看着云宫慕寒胸前的那道伤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将雪莲露输入血蛊中,随即用细银针划开云宫慕寒已经愈合的伤口,血液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出,血蛊顺着血液流出的地方进入云宫慕寒的体内——————
等了许久都不见玛拉老人出屋,索依娜急切的在门外张望。索依达吉双手交握的倚着柱头,“阿妹,你别那门口晃了 ,晃得我的头都晕了。”
“阿嬷怎么还不出来呢?都好一阵了。”索依娜搅动衣袖,神色慌切的走近索依达吉,“太子哥哥,你说师父他会好起来么?”
索依达吉望着天空那米色的云团,轻轻叹息一声,并未作答。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玛拉用袖拂了拂额头上的汗滴,她看向兄妹两微微欠身,“蛊毒已经从他体内取出,现在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玛拉说着带上门离了开去。
索依娜愣了几秒,随即大笑,“这么说,师父的毒已已经解出了,真是太好了!”
索依达吉看向索依娜暗自琢磨,看来这丫头是爱上慕寒兄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越酒家内一阵惊赞声和吆喝声,一群人围绕着两个女子而坐,公西茉璇围着面纱端坐在古琴前。她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宽大的水袖轻轻扶动,美目含笑的望着众人,让人直想上前去揭开她的面纱,一睹她的倾城芳容。
柳儿身穿桃红色的束身裙摆,婀娜多姿,亦是让人观之可欣。
一曲完毕,众人皆高呼着再来一曲,柳儿曲下身,“各位公子,我主仆二人来此寻人,不料被人抢去财物,凭着拙技希望混得一口饭吃,还请各位能够出手相助,小女子定当不胜感激。”
一语罢,四下都开始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长得还算眉目清秀的男子拍了拍桌,随即取出一锭白银,“二位姑娘气质不凡,想必定是大家闺秀,不过这位白衣姑娘一直蒙着面让我等好生好奇,不知在下可否用这锭白银一睹这位姑娘容颜呢?”
“对不起公子,我家小姐染了恶疾,不便与大家真颜相见。”
一听说是恶疾,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那位男子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宇,他摆摆手,“也罢!那就请姑娘再弹奏一曲,若是合在下心意,那这锭银子就赏与你二人如何?”
公西茉璇轻扯嘴角,她拂动琴弦,舒缓的琴音飘然而起。小莲摆动腰肢,和琴而舞,轻盈妙曼,四下皆是一片惊叹声。
曲罢!那男子忽而大笑着站起身,“二位姑娘好才艺,能将我中原曲技发挥得如此之妙,真是让在下佩服。”他放下银子看向公西茉璇,眼光复杂难懂。
公西茉璇抬起头来与男子四目相对,心里竟是一怔,这个男子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柳儿见势走到男子跟前,“谢谢公子好意,我主仆二人感激不尽。”
男子收回目光,扬手转身出了酒楼。
公西茉璇望着男子的背影,捏紧了衣袖,难道是他?她暗自思量。
柳儿走到公西茉璇身侧耳语几句,公西茉璇随即站起身对着众人颔了颔首,转身上了楼。
“姑娘别走啊!”
“是啊,姑娘再来一曲,我出双倍的价钱!”
“别走啊,怎么就走了呢?”
众人见公西茉璇上了楼,都意犹未尽的叫嚷着,柳儿拍击手掌,示意让众人安静下来。
她笑着望向这些个粗犷的北疆汉子,“对不起,各位,我家小姐稍有不适,先行告退。”小莲说着抱起古琴,转身跟着公西茉璇上了楼。
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