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很漫长,一路起起伏伏偶尔摇摇晃晃,二叔时不时的看看霍东,他本想给些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只好任凭死寂来的更猛烈一些。而霍东呢,则双眼紧闭沉默不语,每次颠簸都好像遭到重击一样,让他备受煎熬,好在,车窗的半条缝隙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生机......
东泰莱的门口,众人已经等候多时,或许压根他们就未曾离开过,当翘首以盼成了主旋律,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阴霾。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直到车子出现的那一刻,一尊尊雕像仿佛才活了过来。
下车前二叔拍了拍霍东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子,你到家了。”
如梦初醒的霍东刹那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角这才多了一丝抖动,
“二叔,谢谢!”
老头摸了摸天珠然后推开了车门,
“谢他吧!”
二叔走后众人蜂拥而至,初莱刚想说话却被霍东一把打断,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面带微笑的说道:
“走吧,回家!”
经此事,坊间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东泰莱的场子里似乎没人愿意议论或者提及,也许他们都希望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打那以后,霍东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几道深邃的沟壑。
一个月后,小七的伤势基本痊愈,毒瘾也戒了大半,这下算是从鬼门关里彻底的爬了出来。
这天正值中秋,霍东亲自下厨设下家宴请大家吃饭。席间,众人谈笑风生一改往日里的阴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霍东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二叔,兄弟们,值此中秋佳节之际,我祝大家福运绵长,财运永久,前程似锦,干!”
众人举杯畅饮齐声致谢以表感激之情,紧接着霍东又满了一杯,
“二叔,兄弟们,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老头一听,刚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
“阿东,有些事不得不想,有些事又不得不做,关键是......你准备好了吗?”
霍东犹豫了一下,似乎心事重重,总感觉他的呼吸不是那么顺畅,
“东哥,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兄弟们都听你的。”
“对!”
“就是!”
......
“这段时间我很疲惫,总感觉有块石头压在胸口,如果不把这块石头搬下去估计我活不了多久,所以,在死之前我决定先灭了巴颂!”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目瞪口呆,但二叔除外。
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巴颂是个什么样儿的存在,霍东的这个想法无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如果真的决定了,那大家的未来必定是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就在众人举棋不定之际,不曾想二叔却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很严肃的问了霍东一句,
“你......想好了?”
霍东听后微微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坚毅,他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
“好!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没闲着,行!那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干吧!无轻狂不少年。”
二叔的支持无异于给了众人打了一阵强心剂,因为大家都知道这老头看似凡人胜似天人,他说行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他敢拍板说明时机已经成熟。随后众人一饮而尽,纷纷表态,力挺霍东的决议,但即便如此,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却也有着细微的差距,初莱以担心为主,大牙则是一脸的茫然,小七更多的是害怕,唯有二叔,稳坐钓鱼台,似乎他早就看透了霍东的心思,或者说他也正有此意,
“阿东,既然决定了那就说说你的计划吧。”
霍东听后从床底下翻出来一张地图摆在了众人的面前,上面红蓝铅笔标注的十分详细,
“来!你们看!这是巴颂缅北的工厂,这是他镇上的仓库,这一片则是他的老巢。我是这么想的,大牙,工厂那边由你负责,因为越境你最有经验,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小七,镇上你熟,仓库那边就交给你了。至于巴颂,我来对付他。”
老头听后若有所思,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人手不够,巴颂底下有3000多马仔,这还不算上他弟弟纳瓦那边,我们呢,全部加起来也就不到两千,2比1的差距,所以,这仗只能智取不能硬拼。大牙,缅北那边我已经探查清楚了,现在是罂粟的生长期,纳瓦的兵力全部集中在田里,工厂那边应该很松懈,所以你只需带一支小队悄悄的摸过去,就可以轻松的炸掉他的工厂。另外,活干完了千万不要纠缠,要迅速转移到这片山区隐蔽起来,那里山高林密不容易被发现,纳瓦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你。不过你切记!无论外面闹出多大动静你们都不许出来,出来那就等于送死,听明白了吗?”
大牙竖起耳朵记得很详细,霍东这一问他随即拍了拍胸脯说道:
“放心!拿不下工厂我提头来见!”
霍东点点头,二叔也跟着示意,
“小七,镇上你已经去过好几次了,他仓库的位置你应该比我还熟悉,平时那里的守卫也就300多人。这样,你带上1000人在这个位置待命,我电话一响你随即动手,清不清楚?”
小七肯定的点点头,
“大牙,你先动手,动静越大越好,多带点炸药,工厂一旦被炸纳瓦肯定会给巴颂打电话,以巴颂的性格他会立即派人前去增援。因为缅北那边的局势比我们这复杂得多,他会以为是军阀混战在抢地盘,肯定猜不到是我们干的,所以你们动作越快越好,行动越隐蔽越好,只要藏在山上不露头就保证没事。到那时我估计,他派出去的兵力至少在三分之一以上,甚至有可能更多,毕竟那是他的命根子。
小七,大牙干完活你们要等两个小时以后再动手,因为从这到缅北的工厂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早了人还没到,晚了大牙就危险了,我电话一响你马上动手,先灭了马仔再放火,能杀一个是一个,要尽可能多的消耗他的有生力量。仓库那边摆平以后你们要迅速撤到这个山谷,占领制高点。届时,巴颂剩下的人会全部扑向你,但你别慌,就在这个位置等他,记得提前在沿途的公路挖好陷阱埋上地雷,一旦发现敌情立马向我报告。只要你的信号一到,我随即带人去去掏他的老巢,老巢一旦有动静他势必会调人回来支援,那时你们那边的压力就会小很多,等我收拾完他的老巢会立刻通知你,到时我们前后夹击,一举将他歼灭。都听明白了吗?”
俩人听后再次点头,二叔的表情也在偷偷地赞许,
“明白,东哥!”
“二叔,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计划周密,布局合理,是块打仗的料!”
“行,那你们分头准备去吧,明晚九点准时开干!切记!在这之前不要透露任何消息!”
“放心吧!东哥。”
俩人走了以后,老头拍了拍霍东的肩膀,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送你一个礼物了!”
霍东微笑着看着二叔,表情略带神秘,
“二叔,礼物就算了,你给我我也不敢要啊,你的支持就是最大的帮助。”
“兔崽子!当真不要?告诉你啊,我从不轻易送礼。”
“嘿嘿!你要真么说那我必须得要,要不你多没面子。”
随后,只见老头不慌不忙的掏出了手机,当着霍东的面就拨通了一个号码。少时,对面传来了声音,霍东一听是缅甸语,倍感惊讶,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老头的缅甸语说得也贼溜。就这样,二人叽里呱啦的好一阵才结束,再看二叔的表情,得意中带着些许神秘,
“行啦!礼送完了,我也该走了。”
霍东见状一把抓住了老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礼物呢?二叔,咱做人可不能不厚道啊。”
“问那么多干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的亲二叔,多少你是不是得透露点,好让我心里也有点数。”
“哦,没什么,我给缅北那边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抽空帮忙收收麦子。”
“收麦子?我可不缺面粉我缺的是人,要不你调两千人给我用用?”
“两千人?想的可挺美。东山的水救不了西山的火,这个还得靠你自己。”
“得!就会卖关子。”
“兔崽子,我问你,万一去缅北增援的那票子人提前赶回来你怎么办?你能保证在四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如果不能,到时候被前后夹击的人可就是你啦!”
“哎!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戳中了要害。不瞒你说这事我琢磨了很久,但我确实没办法啊,手里就这点人,跟你要你又不给,如今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只能赌一把了。”
“赌?小子你记住!千万不要打没有把握的仗,命只有一次,折了就折了,你可以不管不顾,但初莱跟孩子将来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霍东愧疚难当,他竟不敢直视初莱的眼睛,
“好啦好啦!我刚才给那边的朋友打了个招呼,准备送他个罂粟田,顺带请那票子人吃个夜宵,放心吧!”
霍东听后用拳头重重的砸了一下桌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二叔,这礼物我太喜欢了,爱死你了!”
“得得得!一个电话的事,别整的那么肉麻。记得明早把初莱送到我那,省得你担心,行啦!走啦!你自己加点小心。”
“多谢!”
战斗进展的很顺利,一切就好像事先演练过一样,分毫不差,可就在众人准备庆祝之际,意外却发生了,巴颂竟然不见了。霍东得知消息后焦急万分,他带人搜遍了全城也没发现巴颂的任何踪迹,就在这紧要关头,不曾想小七却无意的冒出来一句,
“东哥,他不会跑到嫂子那边了吧?”
霍东听后一拍脑门,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妈的,千算万算还是漏了一个地方,快!快回去!”
说完,一群人火速赶往东泰莱,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整个东泰莱被围的水泄不通。
霍东子弹上膛破门而入,第一个冲了进去,
“初莱!”
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是,此时的巴颂正苟延残喘的躺在地上,但现场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有的只有凝结的空气。再看二叔,一个人独自坐在楼梯上悠闲的吃着榴莲,好不惬意。
老头见霍东冲进来淡定的指了指地上的巴颂,
“知道你小子有事没了,给你留了口气,抓紧办吧!”
说完缓缓起身回了房间,霍东随即伸出拇指朝二叔的背影使劲的晃了晃,敬佩之意无需多言。
二叔走后霍东收起短枪来到了巴颂的面前,
“巴颂,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清迈的山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我爬过;清迈的水有多混我不清楚,但我蹚过。”
巴颂挣扎着抬起头看了看霍东,随后仰天长啸,
“哈哈哈!你说得对。不过小崽子,我告诉你,千万别高兴的太早,你也只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你狂得了一时狂不了一世。”
“那他妈是我的事!有那功夫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阎王殿的茶可比不上神仙水。来人!招呼着!让这个狗娘养的喝饱了再上路!”
紧接着,几个马仔便撬开了巴颂的嘴,随后一个长长的漏斗被直接插进了喉咙里。当时的霍东只喝了一碗,而如今巴颂却被尿液灌满,但即便如此他最终也是难逃一死,这或许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此役过后,清迈的风水彻底转向了霍家,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