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过后,满眼尽是空洞,仿佛整个世界早已没了阳光只剩下了黑暗。
秋洁无助的躺在床上,疼痛刺激着周身的神经细胞致使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一点点一点点的拉扯被子,尽可能的将自己全都裹在里面。
华老板穿好衬衫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秋洁,胜利的喜悦挂在了脸上,
“哭什么,以后你就是我的人,缺不了你吃穿。”
说完,华老板从皮包里拽出了一沓崭新的钞票丢在了床上,
“这是一万,先拿着,不够再来找我。”
当时的一万可不是个小数目,抵得上大多数人一年的工资,华老板本以为秋洁会欣然接受,没想到她却愤怒的将钞票给扔了回来,
“谁稀罕你的臭钱!”
秋洁一动华老板不经意发现了床单上的一抹红,惊讶之余甚是欣喜,他得意的将钞票捡了起来随后又从包里拽出了一沓,
“第一次?乖乖!以后的一切我全包了,想买什么就来找我。”
这回华老板没有将钱丢到床上,而是工工整整的摆在了茶几上,
“这家酒店是我,这间套房也是我的私人领地,以后你就负责888,专心伺候我就行。”
“滚!给我滚!拿上你的臭钱赶紧滚!我一定会让你坐牢的!”
秋洁越是愤怒华老板越是兴奋,他看着梨花带雨的美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告我?去吧!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啊。听着!能被我看上是你的荣幸,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华老板扬长而去,背影里看不出一丝悔意。
中午时分,华老板正在酒局上畅谈,兴起之时众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亦乐乎。间隙,秘书走了进来,她先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贴在老板的耳边悄悄的嘀咕了一句,随后便将手机交给了主子,华老板一看号码瞬间有些紧张,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笑意,
“那个......你们先喝着啊,我接个电话,去去就来。”
“快点啊!等你!”
华老板出了包房直接钻进了消防通道,掂量了许久这才摁下接听,
“喂?”
电话刚一接通熟悉的声音立马传来,
“怎么才接电话?”
“中午有局,跟几个朋友吃口饭,啥事?”
“还啥事?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槽!她不会真的去了吧?”
“你以为?上午十点来的警局,这会刚走。”
“他妈的!不识好歹!两万还嫌少。”
“你以为钱是万能的?我看有的时候不一定好使,这回鸟了吧,撞枪口上了。”
“别扯那没用的,赶紧把事给我压下来,这要是让我们家那只母老虎知道我就废了。”
“你们家那只何止是母老虎啊,要我说啊那就是头棕熊,这要是让她知道了非得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行啦行啦!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吧!多少?”
“槽!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仗着自己财大气粗张嘴闭嘴就是钱,真他妈烦人。”
“好哥哥,我错了行吧!你是我亲哥。”
“吃你的饭吧,这边有我出不了事。”
“要么说,关键时候还的是我哥哥。”
“停停停!别恶心我!”
“好好好!晚上聚,我安排,一会地址发给你。”
次日,请假在家的秋洁突然接到了电话,让她即可前往派出所协助调查,秋洁闻讯立马换好了衣服就赶了过去,可刚到派出所两名警察就把她控制了起来,
“为什么抓我?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这时,其中的一名警察亮出了逮捕令,并厉声训斥道:
“吵什么!你涉嫌卖淫,现已被刑拘,这是逮捕令。”
“我?卖淫?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受害者,我被人强奸了,我是报案的。”
“对不起,警察办案讲究事实证据,现场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有赃款为证,你休想狡辩。带走
!”
“你们......你们......”
原告变被告只在一瞬间,天堂和地狱也仅仅差一秒,现世窦娥不过如此,说得正是秋洁。
一周后秋洁被放了出来,她面容憔悴两眼无光,如幽灵一般游弋在大街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酒店,可刚一进门经理便拦住了去路,
“你已经被开除了,这是你的东西,滚吧!”
秋洁接过背包笑了笑,她的笑是苦笑,但里面的笑却是嘲笑,她瞬间感觉这家酒店如蛆虫一般让人恶心,这座城市也如炼狱一般让人畏惧,一个个张牙武爪,一处处阴深恐怖,活着的也像死了,可死了的却依然活着。
秋洁摸了摸胯兜,身无分文,翻了翻背包,一贫如洗,仅有的一点积蓄也全都充当了罚款,现在可真是穷途末路了。
“我该如何是好?我该何去何从?”
生无可恋,心如死灰,一瞬间轻生的念头又再次袭来,或许只有死亡才能真正的解脱。可当秋洁再次挪步到江边的时候,远处的一缕炊烟仿佛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大娘!”
跟着“回家”的感觉秋洁一路飘到了大娘家的门口,思虑再三过后她还是缓缓的叩响了门铃,
“大娘,在家吗?”
随着房门里光线的逐渐开启,四目相对之时,这场景好似母女重逢一般惹人泪目,
“闺女,你这是咋啦?”
“呜呜呜......”
一个多月后秋洁的情绪稳定了许多,在大娘的开导下她也逐渐走出了阴霾。
这天早上秋洁正在洗脸,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突然呕了起来,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的酸水直上云霄。这一幕恰巧被一旁的大娘看见了,她赶紧跑过来扶住了秋洁,并关切的问道:
“闺女,你咋啦?没事吧?”
秋洁强忍着胃里的冲击,捏着鼻子痛苦的说道:
“没......没事!应该是......着凉了。”
“那快!快进屋躺会。”
“没......”
话还没等说完一口酸水又腾空而起,折磨的秋洁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闺女,你这是病了,一会我陪你到诊所去看看吧。”
“不用不用,大娘,我躺一会就好了。”
执拗不过,老妈妈只好先扶着秋洁来到了床上,看着秋洁苍白的脸色老妈妈很是心疼,于是,再给秋洁盖好被子后她便悄悄的出门去了。估摸过了有半个钟头,一个背着医药箱的老者便出现在了家里。
郊区的赤脚医生有很多,虽说医术不见得有多高明但是寻常的小毛病还是很有经验的,在经过一番细心的把脉之后大夫微笑着对老妈妈说道:
“老嫂子,恭喜你啊!你侄女有喜啦!”
“什么?”
秋洁一听“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闺女,别激动!我是不会看错的,你确实有喜了。”
添丁进口,放在寻常人家可能是件大喜事,但对秋洁来讲无疑是雪上加霜,或者说祸不单行,只见她表情惊愕,两眼迷茫,诧异的看了看大夫又无助的看了看大娘,心中的酸楚无人可知。
“啊!好好好!谢谢张大夫,谢谢!”
老妈妈不想让痛苦加深更不想让是非蔓延,于是赶紧站出来解围,在送走了大夫之后她又悄悄的回到了秋洁的身边,
“闺女,坚强点,啥事都能过得去。”
“妈......”
这一声“妈”叫出了人间疾苦,也叫出了乱世虚华,有多少委屈压在心底就有多少眼泪偷偷咽下,有多少不公隐匿于世就有多少抗争蓄势待发。老妈妈抚摸着秋洁的脸颊,尽可能的让更多的母爱褪去她的伤疤,怎奈事实总要去面对,同情的泪水终究普度不了落花,
“闺女,这孩子......”
“妈,我不想要也不能要。”
老妈妈听懂了她的意思更明白她的心思,
“好吧!那过几天我陪你去医院吧!”
秋洁点了点头,再就没有说话。
心灵的创伤加上孕期的反应致使秋洁日渐消瘦,她整日茶不思饭不想总是心事重重,最终导致了贫血。这天,老妈妈正在厨房给秋洁炖鸡汤,突然,一辆警车驶进了院里,秋洁见到警车神经瞬间紧张,莫名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妈!妈!”
老妈妈闻声赶紧跑了过来,一看窗外顿时笑了,
“闺女,别怕别怕!是我儿子回来了。”
秋洁听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周身的汗毛也都软了下来,
“哦......”
说话间,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屋内,手里还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妈!给你买的腊肉,还有奶粉,还有......诶?”
这时,男子注意到了床上的秋洁,当两人四目相对之时男子的表情瞬间呆住,惊愕中带着些许惊恐,
“你......妈,这位是?”
“哦,她叫秋洁,这孩子身子骨弱在咱家休养几天。”
“秋洁?”
“对,秋洁。”
男子直勾勾的盯着秋洁,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老妈妈见状赶紧捅了捅自己的儿子,尴尬在这一瞬间触及到了冰点,
“儿啊,你干啥呢?”
这时,男子感觉到了不对,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
“哦哦哦,没事没事,秋洁是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好好休息。”
这功夫,老妈妈推着儿子便来到了屋外,接着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
“诶呦!”
“干嘛那么看着人家,一点礼数都没有。”
“嗨!我这不是感到意外嘛!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你也没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你还好意思问?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哎!我这不是忙嘛!”
“忙忙忙,一天就知道忙,也不知道把大孙子给我领回来看看。”
“你大孙子补课呢,哪有时间。等放假吧,一准给你领回来。”
“你爹可念叨好几回了,你看着办吧!”
“知道!知道!对了,我爹呢?”
“他能干啥,下江了呗!那就是他的营生,一天不去就浑身难受。”
“去吧,也挺好!权当锻炼身体了。”
“嗯。你俩咋样?挺好的呗?”
“好着呢!你不用挂念。你呀,把自己照顾好就成了,其他的事就少操心吧!”
“我体格好着呢,吃嘛嘛香!”
“嘿嘿!妈,不跟你说了啊,我得走了,局里还有事呢!”
“这么急?饭也不吃啦?我锅里还炖着鸡呢!”
“留着你吃吧,最近局里的事比较多,今天好不容易得空才出来一趟,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走了。”
“回回都这样,照个面都火急火燎的。”
老妈妈虽说舍不得儿子,但他也知道警察的工作含糊不得,无奈,只好眼巴巴的目送儿子上车。可就在发动机点火的一刹那,不曾想儿子的脑袋又探了出来,
“妈,你过来!”
老太太一听赶紧跑了过去,
“咋?还有啥事?”
“那床上的姑娘,谁啊?”
“不是跟你说了嘛,叫秋洁。”
“我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啥?”
“她是咱家亲戚?”
“不是!亲戚你还能不认识啊。”
“对啊!我也纳闷,那她怎么跑到咱家来了?”
“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吧。”
“告诉你啊,这年头坏人可多,你可别啥人都往家领。”
“瞧你说的!好人坏人我也分不清啦?真拿我当老糊涂啦?”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让您提防着点。”
“知道知道,我看你呀这是职业病又犯了,干几年警察看谁都不像好人。”
“好好好!你说的对。”
“嘿嘿!快走吧!路上慢点!”
男子刚想走可转头又问了一句,
“妈,她到底咋啦?我看她脸色有点不对啊。”
“女人的事,别瞎打听!”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万一她有什么传染病可咋整?”
“别胡说!”
“你就告诉我呗,不然我不放心。”
老妈妈见儿子真心关切,又怕因为这事让儿子分心,于是就悄悄的告诉了他。男子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再次飘向了屋内,
“还不走?不是着急吗?”
“走啦走啦!给你买的东西别不舍得吃啊,不忙了我再回来看你。”
“知道啦。”
随后,在老妈妈的注视下警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