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鲜有杂音,经过了几晚的深思熟虑后,阿峰终于做出了艰难地决定。他同意将自己的财路拱手相让,不为别的,只为了能换儿子的一世太平。尽管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儿子刚满月时的样子,但父爱的隐忍却在此刻再也藏匿不住了。
“我儿子在什么地方?”
“这个暂时还不方便透露。想见你儿子也不难,不过得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那你的诚意呢?总不能仅凭你的只言片语我就听话照做吧?”
“哈哈哈......到底是喝过墨水的人,脑子就是聪明。好,我可以先给你看看。”
说着,一段录有小孩哭闹的视频便出现在了眼前,阿峰接过手机定睛一看,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
“我儿子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嗨!一看你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小孩子哭哭闹闹的这不很正常嘛。放心吧!他好着呢。”
阿峰对女魔头的解释深表疑惑,他刚想再认真的看一遍,谁知手机竟被魏总一把夺去,
“见也见了,看也看了,是不是该展现你的诚意了?霍总!”
阿峰看着一脸得意的魏总迟疑了片刻,尽管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事关儿子的生死,他也只好不在犹豫,
“把我的手机给我,还有,你请出去!”
“我?出去?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儿子我不也没亲眼见到吗?这样挺公平。”
见阿峰态度坚决,魏总自知强扭不过,于是她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告诉你,千万别耍花招!否则的话......”
魏总走后,空荡的房间内只剩下阿峰一人,他打开手机随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麦子熟了,你该动身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当然,通话记录也被一并删除。
千里之外,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人正悠闲的喝着清茶,只见他缓缓的放下电话,随后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姗姗,帮我订两张明早去泰国的机票,我要出差,记得保密。”
“好的,华总。”
“哦对了,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
简单的两句对话,秘书的脸上就已经洋溢出幸福的笑容,而且这笑容的背后居然还潜藏着一丝丝娇羞。
“好了好了,快去收拾一下,明早司机会去接你。”
“嗯。”
随着航班信息的实时更新,侦查员也在第一时间传回了情报,秋洁看着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身份证号码,瞬间陷入了沉思......
“这只老狐狸可是有段时间没动弹了,这刚一抬腿就要去泰国......不好!他要跑!”
“来人!马上集合队伍!火速前往机场。”
“是!”
时间一晃来到了次日的中午,此时秋洁等人已经在机场潜伏了二十多个小时,可华老板的身影却至始至终都未曾出现,
“头,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哪块出了问题?”
“老巢那边有没有动静?”
“没有啊!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有人盯着,也没见他出来过。”
听到这个消息后秋洁沉思了一会。突然!她猛地一拍脑门,懊恼的说道:
“糟了!我们中计了!”
“什么?不会吧?”
“估计这会他已经出境了。”
“不可能!火车站、汽车站、码头、都有我们的人,他就是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他坐的是渔船,走的是私人码头,没准上半夜就已经出发了。”
“这......哎!早知道提前动手就好了。”
“证据不足,抓了又有什么用,若是惊动了上边,还会对商界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现在怎么办?”
“收队!”
“啊?就这么撤了?”
“那你还想怎样?难不成追去泰国?”
“是!”
回到办公室,秋洁从保险柜里翻出了许久未用的电话卡,待信号恢复之后,一条讯息也随之发出。
午夜时分,大牙叼着香烟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眼前的地图反反复复的又琢磨了一会,别说!还真有点霍东的影子,
“来人!”
“牙哥!”
“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就等您一句话。”
“好!十分钟后准时出发。”
“是!”
临行前大牙掏出电话拨通了初遇的号码,
“弟妹,我开场,剩下可就全看你的了。”
“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
“好!注意安全!”
“你也是。”
大牙刚想挂断电话,谁知初遇又连忙问了一句,
“等会牙哥,我们这么做到底妥不妥?东哥知道了该不会......”
“弟妹,我了解东哥,他是一个宁愿自己赴死也不愿连累兄弟的人,以他的脾气若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但话又说回来,我不去谁去?我跟了东哥十几年了,他对我比亲哥还亲,他救过老子的命。”
“要不咱俩换换?”
“不行!我的身手没你好,你去救阿峰更有把握。”
“那......好吧!你多加小心!”
“保重!”
“保重!”
凌晨两点,根据地图的指引,大牙带着一票兄弟抵达了指定的位置。果不其然!透过月光隐隐可见一处民宅藏匿于山林之中,
“牙哥,就是这!”
“闭嘴!我知道。都先别动,观察观察敌情再说。”
十分钟后,大牙缓缓的站了起来,
“兄弟们,一会动起手来都利落点,速战速决!见到目标人物就地击毙,然后原路返回,都清楚了吗?”
“清楚!”
“好!上!”
一声令下,山林间顿时热闹了起来,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飞驰的脚步声,犹如万马奔腾一般十分壮烈......
待清除外围的余孽之后,众人将房子团团围住,
“老头!滚出来!你的死期到了!”
......
大牙一连问候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他正纳闷之时,不曾想身后却传来了讥讽的笑声,
“哈哈哈!你老子蠢,你比你老子还蠢!”
这声音似曾相识,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大牙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身旁已经有数人倒下,
“快进屋!”
双方的交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激烈,仅仅维持了数分钟而已。敌军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活捉大牙,
“大牙!只要你肯投降,我保证你这一票兄弟能看见今早的太阳。”
“去你妈的!老子的字典里只有战死,没有投降!”
“别硬撑啦!我想灭了你不过一袋烟的功夫,都这个时候了难道就不为你的兄弟想想?”
这功夫大牙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只见他咆哮着回应道:
“小七,草你妈的!你这个败类!”
说完,一梭子子弹就飞了出去。可奇怪的是,对方并不急着回应,偶尔撩拨的几颗子弹也好像在开玩笑似的,枪枪放空。
待到天明十分,大牙这边的火力已经明显不足了,除了手枪里的几发子弹,步枪早已沦为了废铁,
“投降吧,大牙!天一亮我可就要收麦子啦!”
“去你妈的!”
愤怒之下,仅存的这点弹药也全都清空。再看,小七阔步向前,直到把大牙他们团团围住,
“就你这点智商还想跟老爷斗?真是不自量力,拿下!”
尽管兄弟们个个以命相拼,但短刀的威力明显不能与手枪抗衡。就这样,在拼光了所有的兄弟之后,大牙也身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之中......
初遇这边的情况与大牙大致相同,都是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的把戏。好在初遇有所防备,趁乱杀出了重围,这才得以保命。
天明十分,伤痕累累的初遇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终于爬回了住处,她刚推开门便瘫倒在地上。可就在她即将陷入昏迷的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了霍东的身影,
“姐......姐夫......”
初遇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丝莫名的恐惧涌上了心头,
“别动!小心伤口。”
“姐......姐夫?真的是你!”
“别怕!这里很安全。”
初遇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似乎仍然心有余悸,但见霍东在此好像一下子又踏实了许多,
“姐夫,这是哪?”
“我的一个安全屋,这段时间你就在此安心的疗养,其他的事等伤好了再说。”
“嗯。”
“我安排了人在隔壁的房间,他们会24小时待命,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就行。”
“谢谢姐夫。”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好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你去哪?”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对不起,姐夫,我没能把阿峰给救出来。”
“这事我知道了,不怨你。”
说完,霍东起身离去......
看着霍东远去的背影,初遇的内心五味杂陈,她偷偷的掀开了被子,瞬间红了眼眶。
她多么希望这退去外衣的人能是霍东。
回到大杯古寺,霍东派人去请二帅。岂料,这家伙竟然不在寺中,
“你就守在那里,一有情况马上报告。”
“是!”
说来也巧,小和尚在二帅的房间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二帅便回来了,
“哎呦!小师傅,你怎么在这?”
“住持吩咐我在此恭候。”
“住持?是东哥吗?”
“是定坤长老。”
“定坤?”
“施主请!”
二帅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可见小和尚已经让开了道路,只好硬着头皮一同前往。
绕过正殿,穿过后堂,跟着小和尚来到后房。二帅本以为定坤长老会在此恭候,谁知小和尚的目光竟看向了远方,
“崖壁下有一处山洞,径直往里走就是本寺的藏经阁,住持在里面等你。”
“哦,有劳小师傅了。”
“施主请便。”
小和尚走后,二帅怀揣着忐忑的心理来到了藏经阁的门口,可随着一阵阴风的袭来,霎时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搞的什么名堂,神神秘秘的。”
正当二帅徘徊之际,忽听里面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咳咳......来都来了,怎么?不敢进?”
“东哥?”
即便是分别了许久,但这个声音他永远都不会忘记。
随着大门的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了视野当中,二帅赶忙跑上前去,激动的喊道:
“东哥!真的是你!”
与想象当中的住持有所不同,眼前的霍东仍旧是凡人的装束,他并没有袈裟裹身,受戒明志。要说唯一有变化的,那就是脸上的皱纹平添了许多。
“东哥,你瘦了!”
“还好,粗茶淡饭虽不能果腹,但比起酒肉穿肠倒也干净了不少。”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神态还是那个神态,即便是久疏战阵,但那股子霸气仍旧不输当年,
“东哥,你......这是出关了?”
“算是吧!主要是你来了,我不得不出关。”
二帅听后一头雾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
“东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得好!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咱俩不妨就好好的唠一唠。来!坐!”
如此严肃的霍东二帅也是头一次见,虽然之前也领略过他的咆哮,但此刻的感觉却与之不同,
“不不不!你坐,我站着就行!”
“坐都不敢坐,看来是真的。”
“什么真的?”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来问你,昨天你干什么去了?”
“昨天?昨天......我......我带着兄弟们喝酒去了,你也知道,寺庙里不方便。”
听完二帅的解释,霍东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这一下打的触不及防,这一下打的黯然神伤,
“东哥,你......”
谁知,话音刚落,霍东正手又来了一下。再看,二帅的脸上瞬间印上了十指的手印,甚至就连掌纹都刻画的清清楚楚,
“草你妈的!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东哥,我......”
“你什么你?我问你,我还是你大哥吗?”
“当然是!”
“那大牙呢?他还是你兄弟吗?”
“一辈子都是!”
“那你为何见死不救?你说!”
怒火中烧的霍东掏出手枪就顶在了二帅的脑门上,甚至扳机都在吱吱作响,
“东哥,你听我说!”
“好!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有一句诳语,我立马超度了你。”
面对霍东的威严,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二帅,此刻也战栗不止,
“东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峰,绝无半点私心。”
“为了阿峰?你给老子说明白点!”
“东哥,你想想,若是让华老板见到了二叔,那阿峰还有的活吗?一个没用的棋子注定成为弃子,到那时就彻底成死局啦。”
“这就是你不去救大牙的理由?”
“对!毕竟阿峰才是你的亲兄弟,我只能择二选一。”
“好一个亲兄弟,好一个择二选一,为了完成任务你真是煞费苦心呐!”
此话一出,二帅瞬间一愣,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霍东脸上的表情,战战兢兢地说道:
“任务?什么任务?”
“行啦!韩警官,在我面前你就没必要再继续演戏了。”
“东哥,你......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
“那你为何......”
“为何没杀你,对吧?兄弟一场,我没必要把事做绝,况且你也无害我之意。”
说罢,霍东缓缓的放下了手枪,
“这也是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掸邦的原因,对吧?”
“可以这么理解。我总不能带个条子在身边吧?”
“那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棋子?”
“棋子?呵呵......那在你眼里我又算什么?难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还比不上那身虎皮?告诉你,从你加入公安系统的那一天起,你我就已恩断义绝。”
“东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能有个出路。”
“停停停!少跟我讲那些大道理,警就是警,匪就是匪,警匪终究势不两立。”
“东哥,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虽然过去你做了很多错事,但只要你肯悔改,相信政府一定会宽大处理的。”
“滚!趁佛祖没有动怒之前你赶快从我的眼前消失,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见霍东的怒气就快冲破云霄,二帅也只好作罢,他毕恭毕敬的朝霍东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