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弘辽是何等身份?
医术卓然的他在西凉完全可以跟陶玉贤相媲美,曾经年少轻狂的他更是拒绝了陶家的收揽,独自开创出自己的一套炼丹之术。
如今身为皇宫内太医院的院判,只负责为永昌帝一人请脉,其他人的面子一概不卖的他,竟当众给一个十岁大的丫头鞠躬行礼!
大殿人的众人是看傻了,也是凌乱了。
“不知你究竟是以什么代替了那菘蓝?且还能够做到药效不减?”纪弘辽不顾大殿内众人震惊的脸色,只是盯着眼前这小女娃娃看个没完。
“白灵参果三钱,雪莲子一钱,祝余草,沙木根,乌酸果各二钱,最后再以一两三钱的天蝉灵叶综合其祝余草,沙木根,乌酸果的性寒,将白灵参果和雪莲子的温性发挥到最大,方可代超越那丹药之中菘蓝的存在。”
范清遥童声未泯的声音一字一顿,响彻于大殿之中。
“原来还能如此,是我愚钝了,竟没想到这点,不知一会可否将你的药方写下来借我用用?或者……你干脆当我的亲传徒弟如何?”纪弘辽点头赞许,声音里竟还参杂着激动的颤抖。
大殿的众人再次从凌乱之中彻底懵逼了。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怎,怎么还收上徒弟了!
“不要。”范清遥拒绝的干净利落。
她只是想要血灵芝给娘亲治病,其他的一切她并不想参与。
暮烟听得有些神奇更是有些怕的,她竟不知面对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还是可以拒绝的。
反倒是天谕看着范清遥一双眼睛直放光,就差当众竖起大拇指了。
她这三姐果然不同凡响。
就是牛逼!
纪弘辽不但不介意,反倒是哄诱地又道,“当我的徒弟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呦,不但能够随意出入皇宫,更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瞻仰各位皇子的凤骨龙姿,或者以后你看上哪个皇子直接跟我说,我帮你跟皇上提亲去。”
坐在上首的永昌帝嘴角抽搐,却很是给面子的没有说话。
放眼整个西凉,敢拿着皇子当幌子的,且还敢当着他的面如此直言不讳的,只怕也就只有一直被他器重如师信任如友的纪弘辽了。
大殿的众人看着严词拒绝,将堂堂纪院判老脸踩在地上摩擦的范清遥,又看了看
那一脸激动满心讨好,犹如一个怪叔叔引诱无知少女的纪弘辽,世界观都是颠倒了。
范自修的一双膝盖在地上跪的是又凉又疼,惊愣地看着这翻天覆地的一幕,怎么都是想不通,原本跪下来受赏的他,怎么就落到了被人彻底遗忘的地步。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似乎比试还不曾结束,纪院判如此在大殿之上避重就轻,左右而言他,将坐在上首的皇上置之何处?”愉贵妃似是不经意地开口诉斥地哼了哼。
甄昔皇后不动声色地把话圆了回来地道,“本宫倒是从未曾见过纪院判如此失态倒也是难得,可比试终究是要有个输赢的,不然皇上的血灵芝该是不知要赏给谁了。”
纪弘辽回神,感激地看了甄昔皇后一眼,随后跪下身对永昌帝道,“启禀皇上,虽说是范家二小姐快了一步,可花家的长小姐却能综合其他的药材调配出自己所需,光是如此便无人可比,假以时日,花家的这位清遥小姐定能成为我西凉医术上独当一面的存在!”
如果说,纪弘辽刚刚评价范雪凝足以让众人羡慕的话,那么此刻纪弘辽的一番话便是彻底让在场的人震惊了!
范雪凝傻了,范雪凝身边站着的陪侍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不相信地上前几步,亲自捻起范清遥所煎熬的药放在了口中,不屑地冷笑道,“既药效同样,慢者自然而然就是输了,哪怕纪院判再如何往上贴金,也是改变不了……”
然!
话还还等说完,他便是彻彻底底地惊震住了!
那陪侍不敢置信地将口中的汤药品了又品,越品越是心凉。
本来他是打算抓出这汤药之中的不足,以此作为反击的证据,可是现在他反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这是……
跪在地上的范自修压低声音急急地催促着,“你倒是说话啊!”
奈何,那陪侍如同石化了一般,仍旧一动不动。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范清遥的这味药材确实少了菘蓝,可她却以其他的草药综合出了菘蓝原本的药效,更是在此基础上避开了菘蓝原本的寒性改成了温性。
面对如此面面俱到,两全其美的一副汤药,他就算是绞尽了脑汁,也是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三姐,你说那范家蝙蝠鸡小姐的陪侍戴着的斗笠是啥做的?这大殿如此通风,他那斗笠垂着的薄纱怎么就能纹丝不动呢?”天谕凑到范清遥的身边,好奇地琢磨着。
“蹙鸾锦蚕丝,冬暖夏凉,水沾不湿,薄且坠,不过巴掌大的一片便价值黄金百两。”范清遥淡淡地道。
上一世她便是眼睁睁地看着百里荣泽,以万两黄金购入一匹蹙鸾锦蚕丝,最终做成了喜服穿在了范雪凝的身上。
天谕没注意到范清遥眼里的冰冷,只是盯着那陪侍的斗笠回不过神,“一巴掌就黄金百两啊,怪不得进了大殿都舍不得摘。”
范清遥沉了沉黑眸。
舍不得摘?
怕是不敢摘才是。
“你若是能将那斗笠从那人的头上撞下来,那东西便是你的了。”范清遥看着那僵在原地的陪侍,忽然开口道。
“真的?”天谕满脸惊喜。
范清遥示意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上前一步,故意站在了那陪侍的身边,抬眼道,“叔叔,你刚刚不是有话要说吗?若是你再不说话,这场比试就是我赢了呢。”
明明是天真无邪的声音,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闪烁着狡黠的冷光。
她根本就是明知故问,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那陪侍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只能用斗笠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范清遥,恨不得将她当场戳出个窟窿。
范清遥毫不畏惧地四目相对,可那背在身后的小手,却是对天谕轻轻地勾了勾。
早已迫不及待的天谕两眼放光地冲了过来,一个猛虎扑羊地朝着那陪侍的后背撞了去,连吃奶的力气都是用了个干净。
那陪侍只顾着盯着范清遥,根本毫无防备,如此一撞之下,别说是斗笠滑落再地,就是连他自己都啃在了地上。
“哪里来的毛丫头,竟在这里撒野!”那陪侍吃痛地支撑起身体,看着天谕怒骂,根本不曾注意到此刻他的脸上再是毫无遮掩。
当大殿的灯火通明照在他的脸上,所有人都是愣了又愣。
他,他不是……
陶玉贤下意识地攥紧袖子下的双手,果然是他!
那陪侍在众人的惊愣之中才反应过来了什么,可是所有人都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脸,就是再遮也是遮不住了。
范清遥不动声色地看着陪侍那七扭八歪的表情,无声地勾了勾唇。
既然敢帮范家人做这种上门找抽的事情。
首先,得先把脸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