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侍斗笠下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范清遥,不停地数着那小手里拿着的各种药材。
他想要证明不过是他看错了而已,更想证明范清遥就是个废物在这里滥竽充数而已。
只是可惜……
范清遥手里的药材全是对的不说,她正找寻的其他药材也全都是对的!
那陪侍越看越是心惊,眼珠子险些没砸在脚面上。
一个瞎子,一个市侩的拜金女外加一个被撵出门的废物,怎得就如此配合的天衣无缝了?
坐在永昌帝身边的甄昔皇后,欣慰地笑道,“没想到花家的女儿竟还有如此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本事,当真是让本宫开眼了。”
永昌帝虽然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睛却始终瞧着范清遥那包子似的小身影,回不过神。
愉贵妃见此,不得不朝着范自修使了个眼色,这就是你所谓的稳赢?
范自修也是一头雾水,情急之下赶紧伸手遮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咳……”
站在范雪凝身边的陪侍当即回神,眼中的惊讶虽还未曾完全消失,可那唇角却是再次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弯下腰身,偷偷将一个小瓷瓶塞进了范雪凝的手里,“二小姐只需将这里面的东西悄悄扫进那些药材里,您便是就赢了。”
范雪凝疑惑,“这是……”
陪侍冷笑着道,“这是能让二小姐将对面那些对手,狠狠踩在脚下的好东西。”
范雪凝一听能够将范清遥那个丧门的东西狠狠踩在脚下,便是再没有半分犹豫地再次朝着药材堆走了去。
陪侍看着范雪凝打开瓷瓶,慢慢将里面的透明药水倒进药材堆里,眼底闪现过一道阴而狠的光芒。
他若想赢其他人便必须输,尤其是该死的花家人!
药材堆的另一边,毫不知情地天谕总算是找到了菘蓝,高兴地喊道,“三姐,咱们的药齐……”
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嘴角的笑容则是瞬间僵住了。
就在她的眼前,原本翠绿如翡的菘蓝竟是在一点点的变暗,不单单是如此,就连整个药材堆里的菘蓝都最终变成了灰黑色!
天谕吓傻了,愣愣地看着由绿变黑的菘蓝,下意识地惊呼,“什么鬼?”
同样察觉到异样的范清遥拉着暮烟走了过来,弯腰捻起一片菘蓝,还未等她放在鼻息前细闻,那菘蓝便是在她的手上化成了一团灰状。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是闹鬼了不成?”天谕白着脸直哆嗦。
“与卑鄙的人心相比,鬼又有什么可怕的?”范清遥目色转冷,抬眼朝着药材堆的对面望了去。
范雪凝迎着范清遥的目光,偷偷晃了晃手中的瓷瓶,笑不露声地得意骂了一声,“废物。”随后拿着仅有的一把菘蓝,朝着那陪侍的方向走了去。
“蝙蝠身上插鸡毛,她在哪装什么鸟呢!”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的天谕,止不住叫骂着。
“三姐姐,这里的菘蓝都变了味道就算入药也不会有任何的药效,既是有人搞鬼,我们不妨直接禀明皇上吧?”暮烟说着,竟是闻着龙涎香的味道,当先就要往地上跪。
一旁的陶玉贤见此,急的在心里惊呼,万万不可!
另一边的范自修同样察觉到了暮烟的动作,不过他不但不怕,那紧盯着暮烟弯曲膝盖的眼中反,倒是涌上了一层迫不及待。
一只冻疮未愈的小手,忽然闯进了范自修的眼中,在范自修的满怀期待下,一把将暮烟拉了起来。
“三姐姐,您这是……”暮烟不懂。
范清遥则低声道,“此事若是告知皇上,皇上不但不会帮我们,反而会让我们直接输掉这场比试。”
此事发生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皇上未曾察觉她们却主动告知,这种事摆明了就是在打皇上的脸。
范清遥不否认永昌帝是明君,但她更清楚,所有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摆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颜面二字。
“是暮烟鲁莽了。”暮烟虽仍旧无法理解范清遥的话,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坐在席位上的范自修哪里想到又是那个野种坏他的好事,如此的一惊一乍之下,只觉得脑袋阵阵晕眩,就连双眼都气的有些发黑。
陶玉贤则是彻底被那大殿上小小的身影给惊住了,也更是心酸不止。
不但医术精湛,就连思维也如此缜密,她家的小清遥这些年究竟在外经历了什么啊!
“就算皇上不让咱们出局,咱们怕是也要输了。”天谕挑眉望去,只见大殿的另一边,范雪凝已经在陪侍的教导下开始煎煮药材了。
输?
死都不可能!
范清遥转身再次走向药材堆,认真地在里面找寻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可是此刻她那双眼睛里散发出的魄力,就连愉贵妃都是不禁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范雪凝已在陪侍的教导下将药材到进了碗里,由站在一旁的几名太医品查。
范自修示意地朝着大殿内的太监看了一眼,胜负已分,某些丧门的废物自没必要再继续折腾。
太监自然明白范自修的意思,可是面对范清遥那浑身散发出的森然气势,他几次上前,别说是阻止了,就是连嘴巴都是没能张开。
大殿的另一边,太医们在仔细地品查了汤药之后,纷纷对着范雪凝竖起了大拇指。
太医院的院判纪弘辽,更是亲自跪在地上拱手道,“启禀皇上,范家二小姐此药调配的相当了得,就是连其中药效都掌握的分寸不差。”
永昌帝目光从远处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抽回来,看向范自修欣慰地道,“当真是辛苦范丞相的悉心教导了。”
范自修荣幸备至地匆匆走到永昌帝的下首,只是他不过刚跪下还没等谢恩,便是听见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清冷地响了起来。
“我们花家的药也是煎好了。”
范自修扭头不悦地看向范清遥,“比试已结束,输了就要认,难道你就这点教养么?”
范清遥并不恼怒,只是冷冷地看着范自修道,“皇上没有说结束,便是没有结束,我从小跟着娘亲流浪在外上没有爷爷下没有爹,没教养也是情理之中。”
“你……”范自修被噎得险些昏过去。
“既然花家小姐想要输的心服口服,就劳烦太医们了。”陪侍冷笑着开口,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有何可畏惧?
太医们见永昌帝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纷纷走到了天谕端着的汤药前,几个人细细地品了品,均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好像是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们又说不出来。
大殿内忽然有些安静。
永昌帝对纪弘辽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
纪弘辽点了点头,一脸高傲地走了过来,嫌弃似的以银针沾起一滴碗中的汤药,不料瞬间脸色剧变。
“这,这是……”
范雪凝也是好笑的咯咯直乐,指不定这个丧门的东西放了什么在那药里,竟是将太医院的院判给恶心的变了脸色。
“想必比试的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了才是。”范雪凝的陪侍笑的自信满满,语落更是直接朝着那血灵芝走了去。
“且慢!”纪弘辽赫然出声。
范雪凝的陪侍诧异转身,却一向高傲的纪弘辽竟是匆匆走到了范清遥的面前,弯下了总是笔直的腰身!
几乎是一瞬间,大殿内的人都是惊愣的傻了。
就连永昌帝都是满脸骇然地看着这一幕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