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范清遥身边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身边的小丫头。
还没等他来得及问出口,便是已经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未曾想到这小丫头竟如此的不得了。
他更是没想到,原来她便就是西凉的清平郡主。
花家的三个太老爷已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一向胆子最小的三太老爷双腿都是已经开始发软了。
大太老爷强稳住心神,走到彭城知府的身边轻声询问,“知府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不是说清平郡主此番随行太子殿下送鲜卑三皇子回归鲜卑吗?怎么可能会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
四太老爷听此,赶紧跟着开口道,“此消息乃是从主城那边传来的,定错不了,还请知府大人定要严查才是,以防止有些胆大包天的人,连我们花家的清平郡主都敢假冒!”
彭城知府忍着将花家几个太老爷嘴巴缝死的冲动,满脸虚心地看着范清遥再是笑了笑,“清平郡主大可放心,太子殿下临行前特意与下官交代,一定要下官全力配合清平郡主,眼下,下官已整理好所有案宗,还请清平郡主过目。”
随着彭城知府的话音落下,几名衙役纷纷起身,将手中捧着的案宗,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范清遥面前的桌子上。
花家的几个太老爷一听太子的名号,均是心中一沉。
花家的三太老爷和四太老爷,纷纷转头看向大太老爷,大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花家的大太老爷咬牙捏拳,却再是不发一声。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怎么说。
若是没发生刚刚的事情,或许他还能狡辩三分,跟人家清平郡主套套近乎,可如今他们是先对清平郡主不敬,后对清平郡主大打出手,现在人证物证都是条条框框地摆在这里,饶是他舌头再长也圆不回来啊!
难道他要腆着脸跟人家说,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不成?
花家三太老爷和四太老爷见此,哪里还敢吱声,虽不知道范清遥究竟在那里看什么东西呢,也是纷纷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一时间,客栈内除了范清遥翻阅案宗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响动。
客栈外的百姓们面色各异地看着端坐在里面的范清遥,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清瘦的丫头,竟就是名动主城的清平郡主!
只是……
看着那站在客栈内的几个花家太老爷,百姓们在心里无不是纷纷叹着气。
花家分支这些年就是仗着主城的花家作威作福,如今就算清平郡主来了又如何,说到底都是人家花家的自己人,或许不会明晃晃的包庇,但就算是要罚,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如此想着,竟是有些许的百姓作势转身离去。
然!
就在这时,从案宗之中抬起头的范清遥,却缓缓站起了身。
在百姓们的注视下,她先行弯下腰身,郑重一拜。
百姓们愣住神色。
这是要做什么?
“主城花家一心为国为民,本以为守护了西凉的安定,便是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却未曾想到花家之中竟出了老鼠,是我主城花家的疏忽,才让彭城的百姓们每日如同浮沉于水深火热之中。”
范清遥言至此,又是深深一拜,“我知花家二字已让百姓们冷了心,伤了神,今日我范清遥不求彭城的百姓们能够还相信花家,我只求百姓们可以再多等片刻,亲眼看着曾经伤害过你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足以!”
客栈外的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仍旧不太相信范清遥的话。
范清遥也不再多言,而是伸手点在了面前的案宗上,“花丁毅,花杨修……”
花家三太老爷和花家四太老爷齐齐虎躯一震。
这是他们的名字。
范清遥却不曾抬头,继续又道,“其长子连同所有孙子辈的人,贪赃枉法,颠倒黑白,私自用刑之恶举,请彭城知府速速将这些人捉拿归案。”
彭城知府如此一听,知道今日这清平郡主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张口就是想要吩咐衙役去抓人,结果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索性起身亲自带着衙役出了客栈。
花家的三太老爷和四太老爷眼看着彭城知府真的要去抓人,几个大步冲过去就是要阻拦着。
“不能抓啊,绝对不能抓啊……”
他们两家加起来也就那么点的后辈,若是真的全抓过来,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
彭城知府也不想抓,但现在这局势哪里轮得到他说一个不字?
“两位花家太老爷若是还有力气,不妨诚心跟清平郡主认个错,或许还有活路。”彭城知府晦涩地看了一眼范清遥,随后甩开了两个太老爷的手匆匆出了门。
花家的三太老爷和四太老爷都是吓傻了,一向为虎作伥这么多年的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
“大哥,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大哥,若是我们两家不好,您也定是好不了啊!”
这话,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花家大太老爷的心里。
花家大太老爷心里清楚,若是两个弟弟都要落得断子绝孙的地步,那身为分支之首的他又能好到哪里去?
整理了下心神,花家大太老爷压低姿态,走到范清遥的面前小声道,“我们并不知清平郡主到来,刚刚多有冒犯确实是我们的罪过,可咱们毕竟都是花家人,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花字,无论天大的事情,还是应该关起门来说啊,想来主城的二弟也断不想看见我们这些当兄弟的妻离子散才是。”
竟是将外祖搬出来压制她?
范清遥冷冷勾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家大太老爷,“外祖就不需旁人操心了,今日之事待回到主城,我定会跟外祖亲口说明。”
花家大太老爷脸色煞白。
先不说自己二弟那个倔牛似的脾气能不能帮着他们,就算真的想要帮他们说句话,可是该罚的都是罚了,就算再帮忙说话又有何用?
“清平郡主并非姓花,又如何能明白我花家人的一条心?如今清贫郡主如此果断独行,难道就不算是以下犯上,欺瞒花家老将军了么?”花家大太老爷满心怒火轰然而起,咬牙切齿地瞪着范清遥。
“主城花家家规第一条,凡是花家男儿,三岁习武!五岁熟读兵法!七岁进军营磨炼!试问主城的花家男儿哪一个不是在战场上过完一生?只因我主城花家将国家的安定,将百姓的平安放在心中之首!我的外祖花耀庭更是一生爱民如子!为民为国鞠躬尽瘁!”
范清遥的声音,于不知不觉中拔高,“可是放眼这花家的分支又做了什么?仗着主城花家的威名,倚仗势力,欺凌百姓,在我主城花家男儿用命得来的荣耀下,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若让我外祖得知,他用鲜血守护着的百姓,被你们如此视如草芥,我外祖定一个饶不了你们!”
客栈外的百姓们听着这话,心中无不动容。
主城的花家男儿为国为民如何抛头颅,洒热血,整个西凉的百姓均铭记在心,正是如此的崇拜和敬重,他们才是会对花家的分支屡屡退让,只是没想到,随着花家分支的恶贯满盈,他们心中的崇拜渐渐就是变成了恐惧,害怕,失望……
而正是到了现在,百姓们才恍然得知,原来花家分支所做的一切,主城的花家却是从来都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