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大概累得狠了，睡得挺沉，我醒来时他还睡着，拾壹则醒的比我还早，这小子怔怔看着我的侧脸，然后指指我左侧下颌，以口型问我：面具？
“……”我默默别过脸，假装没有看懂他是什么意思，而后又让他去探探路，顺便找些野果回来。
略微等了不到一刻钟，我确定他已走远，正打算去外面把出了点小问题的人皮面具处理一下，突然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视线袭来，我扭头看去，盟主正看着我。
说实话，这一刻我手心发痒，想灭口，但考虑到现下的情况，我只是说：“望守约。”
盟主点点头，道了句：“多谢阁下相助，顾某绝非恩将仇报之人。”
我嗯了一声，出山洞去处理脸上的人皮面具，又往眼睛里滴了些特殊药水，待再回去，盟主依旧盯着我看，这次是他先开口：“阁下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说并无，他拧着眉头欲言又止，不知误会了什么，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从腰间摸出一片银色叶子，正色道：“相逢即是有缘，待阁下用回自己真面目时，可带此物来寻在下，在下必扫榻相迎。”
懂了，这是把我当成正道派往魔教的奸细了，我一边想着要是以真面目见你，你只怕会跟我打起来，一边又犹豫是否该接这叶子。
答案显而易见，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接，于是也就没有理会盟主，他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尴尬的气氛再次在山洞里蔓延。
此时天已蒙蒙亮，没有黑夜的掩饰，刺客们若是还在寻人，会容易许多，我们需要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苏泉依旧昏迷着，他伤的很重，又落了次水，晚上一直打寒噤，似乎染了风寒。
拾壹带着野果回来，又告诉我们刺客们在外围守着，正慢慢往这边寻过来，于是我们用过简陋早膳后往林深处走，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又停下。
这个距离，以刺客们往这边找的速度来说，暂时是不会被他们寻到了。我稍松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眼盟主，向拾壹打了个手势，招呼他一起离开。
我已帮他许多，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再帮下去就真过了那个度，天底下无论什么事，过度都总归是不好的，更何况这忙我本不该帮。
“老幺，那伪君子待你态度似乎温和了一些，你跟他说什么了？”终于摆脱了苏泉跟盟主，拾壹话又多了起来，唠唠叨叨没个停的时候：“你平日里与人接触得少，莫要被他骗了。”
我将盟主与我的谈话告诉他，故意漏掉了银叶子的事，他撇撇嘴：“嘁，这群伪君子也不知又往魔教插了什么人，他们心眼可多得很，偏又不肯承认。”
走了一阵子，他突然停下，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今天的事，我不说，你也不要说。”
沉默了一下，我幽幽道：“拾壹，我不蠢。”
他尴尬状：“我这不是……怕你太死心眼嘛。”
此时已是第四天，无论琼枝花找到与否我都该回去了，路上遇到了一些侠士，有些在认真寻找琼枝花，有些则完全是在游玩，我甚至看到诡医白芨在采花——也或许是采药。
我同拾壹在树间无声无息掠过时，白芨往这边看了一眼，又混不在意地继续采药，我远远地回头望去，莫名觉得自己还会与他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