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萧渊说我是他儿子,魏驰好奇地看向我,而萧奴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我讽刺道:“抱歉,在下自幼丧父,您哪位?”
无论什么时候,萧渊似乎都从未生出过退缩之意,可是这一刻却移开了目光,不敢看我,大约是心虚?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萧渊移开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看向我:“子明,我是来送你……”
他说着,将左手的剑递向我,看花纹样式,应当是跟子墨的长夜剑是一对,曾几何时,我确实羡慕过子墨,羡慕他有把父亲给予的好剑。
然而现在,我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君子剑,对魏驰道:“连累你了,改日再登门道歉。”
魏驰知晓这是逐客,况且留在这里实在危险,于是一步三回头了离开了,萧渊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给我,现在,我有了,把它拿走做摆设么?”
萧渊道:“任凭处置。”
可是,我连处置都觉得麻烦:“不必了,太累赘。”
从楼上看到魏驰已经走远,我向萧渊微微颔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事也别找我,你的事跟我无关。”
萧渊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我这样阴阳怪气地回话,大声喝道:“子明!”
“在下姓路名赫,不曾认识什么叫做子明的蠢货。”我不再看他,同萧奴说:“走罢,回去。”
然而萧渊却挡在我面前:“你有没有把我当做父亲?”
我嗤笑一声:“父不成父,子又何必做做子?若您实在要拦我,那我只好——”说着这些话,我把君子剑从剑鞘拔出。
萧渊脸色发黑:“你要跟我动手。”
我摇摇头,将剑横到自己脖颈上,冷冷道:“若真算起来,我两辈子都命都是你给的,上次没还给你,不如再还一次,也省得纠缠不清。”
我嘴上这样说,实际哪里肯为他自尽?不过是要诈他罢了,然而诈住他之前先吓到了萧奴,君子剑甫一被我往脖颈上横,还没挨到皮肉,就有一股力道使我横不下去了。
些微血腥气萦绕在鼻间,我蹙眉看去,竟是萧奴以手握住剑身,血就从他握住剑身的地方溢出来,滴到地上,我不敢动剑,怕让他伤上加伤,焦急道:“快松手!”
萧奴不肯,我气结:“诓他呢,我怎会为这种人而去死?你快松手,傻么,不痛?!”
萧奴这才把受松开,低声答:“不痛。”
我心里一暖,但萧渊显然不是这种感受,他咬牙切齿道:“光天化日之下——”
“光天化日之下不要乱认亲戚。”我露出个疏离的笑容:“阁下怕是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不若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慢走,不送,请吧——”
他双目仿佛要喷火一般看着我,又强忍着不动手,我赶在他再说话之前先说:“看来您是不准备走,那就不打扰您等人了,我们走。”
说完我就下楼去把钱付了,刚去酒楼迎面而来的就是慕之,他说:“思来想去,你的主意还不错,索性魔教几乎没我什么事,我就先不回去了,你若回去帮我向姨娘说一声。”
他的姨娘就是之前魏驰提过的幽若阁长老,名叫水月,其姐名为镜花,是慕之的生母,两人感情颇好,奈何镜花识人不清,自废武艺去做了渣男的妾,两姐妹从此决裂,直到镜花去世,水月才去了趟戴家,将年幼的慕之抱到魔教。
我听到慕之这样说,心情不太舒服,回答道:“我可不准备回去。”
“他还没来找你?“慕之疑惑:“不是我说,他到底是你父亲,你一直犟下去有什么意义呢?”
“我没他这个父亲!”怒视慕之,我道:“若你再帮他劝我,不如不要再来见我,省的我心烦!”
他迟疑地张了张嘴,被我的怒视给压了回去,嘟囔道:“不提就不提,莫气了,生气伤身体,弟,之后你要去哪儿?”
“再过几天,汀兰姑娘就要行刑了,我去送她一程。”我想想茗月:“茗月跟苏泉有情,但似乎无缘,我还想再观望一下,有情人还是终成眷属比较好。”
然后,我看看身边的萧奴,去牵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再然后去他父母的墓一趟,说说我们的婚事。”
“再然后呢?”慕之犹不肯死心:“没家、也没根,你想孤零零地飘去哪儿?”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奴突然开口:“我在,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嗯。”我应了一声,轻笑:“以前是我想茬了,家就是能让我安心的地方,若有那么一个人,他在我就安心,那何必拘泥于地点、血缘?”
“以后,我便去游览大好山河。”我握紧萧奴的手:“尝喜怒哀乐,看遍沿途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