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已临近平荆,往西就是家的方向,我原本做好了死在外面的准备,没想到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回去,也算造化弄人。
我跟萧奴两个人……原本应该是这样,我们两个先走水路去沧义,再从沧义去往垣戈,魔教就在垣戈的深山里。
问题就出在这里——沧义是盟主的老家,于是他与我们同路。
一路上,我不怎么跟他说话,他爱找我聊天,没话找话,因为晕船的缘故,我坐到船甲板上看水,他跟我说:“上次谋杀案多谢你了,那回你走的急,大概不知是怎么回事。之前大灾的时候,那家农户家里还有些水,就让当时年纪还小的掌柜拿银镯子跟他换,可是水不够,他妹妹就这样渴死了。”
我原本是对这是有几分好奇之心的,可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没什么兴趣了,现在更纠结另一件事:“苏泉家风如何?”
我问的是家风,不是家世,苏泉的家世我是知道的,他父亲是个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侠,正气凛然的那种。
盟主道:“他家家风不错,苏叔叔为人正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远处,想起那个潇洒的姑娘:“苏泉若是求娶茗月,他家里人会同意么?会对茗月好么?”
盟主沉默良久才回答:“会……”
我“哦”了一声,盟主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刻钟开口安慰我道:“若是你真心喜欢她,也可以试试,我看夏姑娘对你有几分好感。”
我幽幽地转过头:“你想多了。”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担心身份问题,又道:“其实你可以不回去,我收留你,只要你真实身份不暴露,夏姑娘……”
我站起来俯视着他:“你真的想多了。”说完就走开,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想再跟这个脑洞大开的家伙说什么,二是我又毒发了。
回到房间时我已经痛到眼前发白光,难受地差点倒下,好险撑到床上,死虾一样躬身发抖,这毒真是一回比一回厉害了。
有脚步声哒哒地跟过来,盟主站在门前道:“抱歉,我刚刚……多嘴了,望子明莫见怪,我没有恶意。”
我心想谁特么允许你喊老子子明了?却不敢张嘴反驳,怕一出声就是疼痛的呻吟,盟主大概以为我不愿意原谅他,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萧奴就来敲门了:“主人,我去寻了些橘子,您可要用一些?”
我颤巍巍地答了句:“不必了,你……”
我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萧奴已经不听话地推门进来,他担忧道:“你晕船那么历害,还是不要任性了。”
我用被子把自己盖严实,只伸出左手拿橘子,把它吃掉,努力使声音保持平稳:“行了,我吃了,你先出去罢。”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安静下来,我舒出一口气,痛感使我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被子却突然被人拉开,萧奴的声音讶异而惊惶:“主子,主子你……”
我咬牙颤抖着回答:“没事,过会儿就好了……我没事。”
他抱起我要去找大夫,我拉了拉他的袖子:“真的没事,大夫帮不了我。”
他这才作罢,但仍旧不肯把我放到床上,而是把我揽在怀里,不断地抚着我的脊背,又过半个时辰才终于结束,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萧奴那个向来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眼圈红着,仿佛刚刚流过泪,他一见过睁开眼睛就扑了过来:“您还痛吗?”
我摇摇头,假装无所谓地样子:“其实也没有很痛,咳,你看看你,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萧奴凝视着我,好像要把我的模样刻在心底一样,我心里刚觉得他的目光好像不太对劲,他就凑近了我,薄唇覆盖住我的。
竟是一个吻,最开始极尽温柔,在我发愣的空隙里发起狠来,噬咬得我唇微微刺痛,我本该生气,可是这人,吻我时居然流起了眼泪。
我用力推开他,他继续无声地流泪:“我以为你要死了……你呼吸都要停住了一样,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你醒来,我就把我的心意告诉你,哪怕你要杀了我,也要告诉你。”
他第一次说了那么大一段话,明明该是意气风发的大男人,说这番话时却好像丧家犬一样,可怜得不忍直视,我别开脸,对他说:“滚!”
又不准备接受,他在身边也是受苦,不如让他离我远一点,可是我总觉得,我哪怕揍他一顿再让他滚,他也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