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了半日，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我便离了举行武林大会的栖雀镇，快步去往雀环山，雀环山在四十里之外，慢跑大约需要两个时辰，我轻功不错，加紧赶路后只用了大半个时辰，此时骑马的那部分侠士已经到了山脚下，而昨晚出发的大概已经在山里了。
山脚下几名侠士聚在上山的小路旁边，我蹲在离他们稍远些的地方树上，借着树枝繁叶隐藏自己的身影，然后眯着眼睛往那边看，隐约看出里面有盟主的属下，也就是名位苏泉的那位公子。
我足下蓄力，打算悄悄移到离他们较近的树上听他们在说什么，却在即将跃起的那一刻没了心思，反正只是好奇，既然教主不喜我太关注外人，那我无视了他们便好。
这样想着，我换了个方向，从另一边往山上去，正如我所想，山上茂林寂寂，其间有绿水环流，景色确实不错，此时正值夏末，我甚至在灌木丛间或者树梢见到一些刚刚成熟的果子。
我快速在一棵棵树上掠过，时不时扭转身形躲过树杈，有颗尚且青涩的野果出现在我视野里，我探出手将它摘下，用力甩向身后某个方位。
身后没传来任何异样的声息，而我则在趁着这一瞬间加快了速度，足下轻点，内力流转于足间，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
半刻钟……一刻钟……到了第二刻钟的时候，我正前方的一棵树上有了极轻微的动静，我挑了下眉，瞅准那里，猛然跃了过去，果然，那里蹲着个叫拾壹的傻小子。
我没再刻意隐匿身形，故意让拾壹发现我，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动了下手腕处藏着的匕首，又快速收了回去，抱怨道：“发现我了就直说嘛，干嘛非逗我？”
我有点想笑，但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不习惯，于是只板起脸问他：“教主让你来的？”
“是啊，不然我难道还敢擅离职守么？”拾壹似乎嫌蹲着太累，直接一屁股坐下了，底下要是有人路过，一抬头就能看到半空中有两条腿。
我受不了他这动作，没个影卫该有的样子。
拾壹见我蹙眉就知道我不高兴了，他不在意地撇了撇嘴：“怕什么？这不是你在呢嘛，若是有人来了，你发现的肯定比我早，况且我知道你是出来散心，没有去附近有人的地方。”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其他时候他也没少这样做，我忍了忍，没说出那句：你迟早死在这陋习上。
这话不吉利，我不敢说。
我说过，拾壹是个话唠，他在这里，我的清净之旅便泡汤了，这人话多得不像影卫，不知哪儿来那么多话能天天说，都不带重样的，他不在意我没回应，坐树上后一直叨叨叨嘴就没停过。
拾壹边说边从腰间的小包裹里掏出一些红彤彤的果子，他往自己嘴里丢了一个，把剩下的全递给我：“喏，尝尝，朱棘果，这玩意儿味道不错，你没吃过吧？”
拇指大小的果子，一共才十来个，我盯着它们瞧了会儿，低头叼了一个，确实是微酸的、很久很久之前尝过的味道，所以我说：“吃过。”
“诶？怎么可能？”拾壹不信：“你没出过魔教，后山虽然也有些野果，可是没有这种啊……据说原本是有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教主派人拔光了。”
他话里的这个“教主”是指渣爹，我知道为什么后山没有这种果子：生这果子的植株总是一长一大片，茎上有刺，教主最喜爱的儿子曾落入其间扎了一身刺，从此后山再也没有它的存在。
那时我跟现任教主都还只有三岁，到今年，恰好已过去了整二十年。
如今回想起来，恍如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