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找到玉佩,反而是瘸腿的九叔拄着拐杖把玉佩送了过来,他跟老掌柜和宝儿说是被他家虎子捡到的,转过脸就告诉我:“最近京城里来了群偷儿,下手忒不干净。”
我心神恍惚,没太注意他说了什么。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开,我看向萧奴,踌躇了片刻问他:“刚才那玉佩,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萧奴说:“是见过的样式。”
“怎么办?”我迟疑了:“这事,这个……慕之他——唉!”
萧奴说:“慕之不会来这里,不必担心。”
“也对,他估计不会出现在这里……”经萧奴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是自己杞人忧天了,慕之那货本来就不怎么爱出门,当初报仇之前宅教里练武,报完仇更是窝魔教不出门,上次居然去武林大会,已经是件稀罕事了。
魔教毕竟是魔教,就像当年作为交换帮萧奴报仇的事一样,灭人全家的事不少,但人们提起慕之,从来不说他“果然是魔教作风”,而是说“他这样的,也就只配待在魔教了”!
十年前,年仅十七岁的慕之,闯进戴家大宅,把那一家老小全都杀了个精光,这样寻仇的事,不光魔教这边有,正道那边也不少,只是大多并不像慕之这样屠人家满门,而他最令人世子诟病的一点是——他杀的那家人,全是他的血亲。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慕之姓戴,他拎着血淋淋的剑回魔教时我刚巧在教主那里,他知道我的身份,问我道:“你说‘戴’这个姓好不好听?”
他问这问题时,还暂且不知他做了什么,只实话实说:“还行吧,你的姓?戴慕之没有慕之好听……”
他于是笑的很开心,直喊我好弟弟,被子墨听到,两个人打了一架,看样子是子墨赢了,因为之后慕之没有再喊我弟弟。
现在想想,慕之才做了那些事回来,难免劳累,子墨简直是在欺负人,但是我当时不那么觉得,只满心地想:我弟弟真是厉害!
现在再回想,才觉得感情真的会迷惑人的心神,哪怕只是亲情。我怎么会觉得三观不正的魔教很好的?正道的伪君子至少还带着个“君子”,魔教里有什么?盛产骗子?
这又扯太远了,我努力把思绪收回到现实。宝儿的玉佩确实是跟慕之的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也就是说,宝儿大概是戴家的一个幸存者。
如果慕之发现了宝儿,他会做什么呢,挥剑还是张开怀抱?又或许是无视了这个“亲人”?我不得而知。
看了看宝儿的身影,我转身离去,快到达常去的那家客栈才惊觉忘记了什么:苏泉!苏泉大概还在找玉佩!
我连忙告诉萧奴这件事,准备去找一找苏泉,可是萧奴拒绝了我的要求,我猜他是还记得上回苏泉想挖他父母坟时候的事,就没好意思找,只偷偷告诉路边小贩,遇到那位公子就跟他说一声玉佩已经找到。
这件事完毕,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刚蒙蒙亮我就又去找了茗月,去收她的回信,又写纸条问她对苏泉态度。
打开信,我没看两眼就生起气来,茗月得知林郁青是个断袖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在信里说,只要林郁青什么都不做,那她去当个摆设也还不错。
哎呦我的傻妹妹诶!我气完了又开始心累:断袖又不是不能要女人,她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要是真嫁过去,就凭她这想法,我估计她吃完亏后悔都来不及。
心情复杂地把那纸条揉成一团,茗月也已经从外面回来,从我的位置还能看到那个影卫悄悄跟着她,我小心翼翼找了个角度往屋里看,观察茗月的脸色。
看到我的询问,她先是脸一红,然后脸色又转白,再然后就纠结犹豫起来,提笔好几回都写不出什么,我于是猜测她对苏泉是有感觉的。
之后的脸色发白也好猜,无非是想到了自己婚事是谁给的,觉得无法推辞,也怕苏泉冲动,所以才纠结犹豫,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看了她许久,她才写了一段话放桌子上,而后表示要“出去走走”,就又溜着影卫离开了,我赶紧下去,看到了一句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只有这半句,我记得很清楚,后半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
所以,她心里果然是有苏泉的,只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