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因为个子比对方矮了近一个头，顾凝雪只能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凤无缺爱极了她这副样子，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蛋，笑道：“你很快便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
外面忽然刮起了风，本就雪大，一时纷纷扬扬刮的满天满地都是，入耳处，到处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狼嚎，又像是鬼叫。
偏这个时候凤无缺又出去了，顾凝雪只得一个人窝在屋里的小榻上，围着火盆子。
“呼……”
一阵狂风将紧闭的窗户刮开。
顾凝雪耐不住冷气，抬眸朝窗外看去，忽然就见窗外的风雪里，正直戳戳的立着一个人，仔细看去，发现那个人萎顿着身影。
似乎是个驼背的老头，但却给人一种极其诡异之感。
令顾凝雪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前，透过弥漫着的风雪，终于看清了那个老头，他浑身穿的破破烂烂，像个乞丐。
但头上却带着一副纯金打造的头冠，头关上还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所以这老头给人一种非常不伦不类的感觉。
如老树皮似的的面容上，满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
一双老的几乎已经看不清楚的目光，此刻就透过呜呜咽咽的风雪，同样也一眨不眨的看着顾凝雪，而后，老人忽然朝她古怪诡异的一笑。
手臂轻动，顾凝雪这才看清他的手中，举着的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皮鼓，鼓声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立在窗台前的顾凝雪，忽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好像是她那还未成形的孩子，正在她肚子里搅闹，一时疼的她冷汗涔涔。
“啊……”
她终于忍受不住般，痛叫出声。
才刚一发出声音，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依旧躺在刚才的小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毯子，抬眸去看向窗户，也是好好闭合着的。
怎么回事，刚刚她竟是做了个梦？
“主母您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沉月走了过来，忧心的问。
顾凝雪摇了摇头，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汗，直觉告诉她，刚刚的那个场景绝对不是做梦那么简单，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下意识的，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问：“外面可是起风了？”
沉月疑了疑，摇头：“没有啊，没有起风，不过怕是夜里还要落雪。”
说完，顾凝雪仔细的侧耳听了听，发现外面果然没有梦中呜呜咽咽的寒风声，可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真实的像是真实发生了一般。
“无缺呢？”
顾凝雪小声问了一句。
才刚问完，院子里就有了脚步声，是凤无缺回来了，顾凝雪侧头透过门缝看去，就见凤无缺抖落了身上的寒气，在随从的侍奉下，缓缓的脱掉了身上的墨色斗篷。
俊美的容颜，如冰似寒，但在看到顾凝雪在门口张望后，终于露出上了一份暖色，道：“醒了？”
“你去哪去了？”
顾凝雪皱眉，她一如在凤家一样，总是喜欢粘着凤无缺，尤其到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别庄，她更是喜欢时刻掌握对方的行踪。
“没去哪？”
凤无缺笑着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似乎正要说什么。
就见沉香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的碾碎，放到了香炉里。
“这是什么？”
“香料，可宁神安气。”凤无缺随口说了一句，但顾凝雪却是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宁神安气的香料。
或者说，从他们离开西岳京城，凤无缺就变的格外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定有事瞒着她，这是顾凝雪的直觉，但是她并没有直接问他。
正当他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紧闭的门窗，‘啪’的一声忽然开了。
这绝不是被风吹开的，而是被人恶意的推开了。
顾凝雪定睛看去，只见窗外趴着一个一脸坏笑的小叫花子，像是个砸人家玻璃的坏孩子，冲她做了个鬼脸，嚷嚷道。
“别信他，别信他，他请来了老怪物的魂魄，要打你的胎……他要打你的胎……哈哈……”
边说，小叫花子边坏笑着，呲溜一下就跑了。
顾凝雪一眨不眨的望着凤无缺。
凤无缺亦一眨不眨的望着顾凝雪，但一张脸，却是弥漫上了一层阴云。
“呀，那小叫花子怎么会跑到这里？”
沉月、沉香齐齐一惊。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凤家护卫示警的声音，也紧随其后的叫了起来，“有刺客……”
“我出去看看。”
凤无缺转身就出了房间。
沉月和沉香，自然也感觉到了今日非常古怪的气氛，望着凤无缺骤然离开的背影和立在屋内一动没动的顾凝雪，都没说话。
直至过了许久，沉月方才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主母……”
“凤无缺，原来……这，便是你的抉择。”
“什么，主母您在说什么？”
沉月、沉香一时没听懂顾凝雪说的意思。
但下一刻，她们却见原本安然静立的顾凝雪忽然笑了，笑的三分嘲讽，六分薄凉，还有一分怪异。
为什么说怪异呢，因为自打她二人入了栖凤堂侍奉顾凝雪开始，就没见过这个看似天真，实则聪慧的主母，露出过这样的笑。
不知为何，她们看到主母这样笑，不自觉的就会想到家主。
这一笑，竟与家主极其相似。
都是上位者该有的神色，即便轻描淡写，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们不自觉的想要在主母的面前，低下头。
“主母，您……”
想到这汤山别庄邪门的很，难不成主母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上身了？
正当这两个小婢女胡思乱想的时候，顾凝雪终于扭头，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道：“我不是你们的主母，我乃梦城主母，冬月的摄政王妃。”
“什么？”
沉月、沉香两人皆是一惊，心道，今日家主不正常，怎么主母也跟着不正常了。
“主母，您别吓我们……”沉月、沉香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这时她们鼻息间嗅到了一股异香，身子一软，齐齐栽倒在了地上。
房间内静悄悄的。
顾凝雪神色如常的端起桌上的茶杯，将新填过香料的香炉彻底浇灭。